怀念大哥

张忠凯（左）与他的大哥于1956年3月10日留影本文作者供图张忠凯

大哥在五通桥通材中学读到第四期时，便转学到犍为县知行中学。原因是当时在知行中学任教的吴老师，是荣县辛亥革命元老吴玉章先生的亲侄儿。吴老师每次从我家门前经过时，都要坐下喝茶，与父母聊天。他劝我父母把我大哥转学到知行中学，说知行中学在1934年全四川省中学会考中，获得前三名的学生全是该校第二班的学生，教学质量很高，废除体罚，学费又低。父母十分犹豫，但大哥听到后就坚持要转学去，父母只好依从他。我在通材中学刚读了一学期，就跟随大哥一起转学去那儿读住校。这所学校处在离家五十多里的偏僻乡间，周六下午步行回家，周日返校。大哥不仅在学习上影响我，在日常生活中也常常照顾着我。

1947年大哥中学毕业了。论学业，他完全有条件上高中。但是，一个开小店的小商贩家庭，要供我和大哥两人上高中的学费，确实无力承担，何况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弟妺妺也要读书花钱。父亲急于要大哥就业挣钱，以减轻家庭的经济负担。于是，便托人为他在花盐街盐仓找到一份过磅秤的工作。大哥毫无怨言地接受了父亲的安排，一个人住在盐仓的一间小屋里，母亲怕他晚上寂寞，就叫我前去陪他。大哥喜欢拉二胡，每天晩上都要拉上几曲。干了不到两个月时间，他觉得这份工作十分枯燥乏味，便告诉家里不想干了。父亲又托人为他在重庆一家银行找到了一份当学徒的工作，负责打扫卫生，传递文书。谁知上班不久即遭遇1949年“9·2”大火，银行被烧，大哥被迫返家。父亲只好叫他和一位堂叔一起经商，共同开了一间日杂铺。

家乡解放后的第二年，大哥不愿经商，毅然报考了川南财贸干校，由于毕业成绩优秀，被分配到泸州专区百货采购站（二级站）当业务员，继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升任业务科长、秘书科长，经常赴全国各地参加百货采购会议。

自从我1949年12月底瞒着家人参军后，有7年时间没有见到过家里的亲人了。我在北京军事院校学习期间，却有两次同大哥在北京相见的机会。第一次是1956年3月初，大哥从泸州出差到北京开会，住在北京西苑宾馆，发了一封电报到我学校，我的心情非常激动。3月5日那天，我向学校请假到西苑宾馆去看我大哥。见面时兄弟俩相拥而泣，泪流满面。相见后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3月11日在前门车站告别时，弟兄二人又忍不住抱头痛哭，其情其景至今记忆犹新。第二次是1956年8月25日大哥再次来北京开会，兄弟俩再次见面。

1957年4月，我从学校毕业分配到四川重庆的一所步兵学校工作。8月6日我趁学校暑假期间，专程到泸州看望大哥。他用香醇的泸州特曲招待我，酒香情意浓！当我在晨曦中乘小火轮回重庆返校时，大哥伫立在码头上送我登船的身影，令我久久难忘！

1959年7月，我从桂林回四川度假，再次前去泸州看望大哥。此时。侄女张敏已近两岁，长得十分乖巧，水灵灵的大眼睛，甜甜的小嘴，非常讨人喜欢。她毫不怯生，亲昵地喊我“二爸”，极喜欢和我亲近。相处三天后，大哥全家人送我到沱江边。当我登上小木船向对岸划去时，只见敏儿在大嫂的怀抱中，小手乱舞，并声嘶力竭不停地哭喊着：“二爸、二爸、我要二爸！”我站在船头听着这揪心的呼号，禁不住热泪盈眶！小侄女承载着我和大哥的深厚情谊。

文革初期，大哥所在的泸州市，百货采购站设在半山上的仓库，到了晚上便无人守护，国家财产面临被抢劫的危险。身为共产党员的大哥，主管公司业务的科长，为了使国家财产免遭损失，便挺身而出，带头夜间去山上守护仓库。1970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他前去守护仓库时，在上坡途中推着自行车，为避让迎面亮着远光灯开来的大卡车，不幸坠岩摔成高位截瘫。当我得知这一噩耗时，心急如焚，连夜乘车赶往泸州，并毫不犹豫地为大哥输血。1971年2月14日，我大哥医治无效不幸去世，我悲痛欲绝！他是为守护国家财产而英年早逝的，百货站的职工都称赞他是忠于职守的优秀共产党员，是党培养的好干部。大哥的美德永远留在我的心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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