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香自苦中来
■李卉
犍为县是全国仅次于广西横县的第二大茉莉花种植基地，目前全县已发展茉莉花五万亩，是花茶产业的稳固基础。每到夏秋时节，在清溪镇的铜车村、灌引村、踏水村，大片的茉莉花碧波如海，花香袭人。茉莉花产业被称为“芳香产业”，产生的经济价值十分可观。作为一个与茉莉花挨得很近的犍为人，除了嗅到它沁脾的清香，也深知这醉人的芬芳来之不易。
不说花的种植，必须按无公害的科学方法，对苗木、土壤、水源、肥料、农药有着严格的要求；不说花的管理，在温度较低的冬天，要像为小孩保暖似的盖草搭棚防止冻害；不说花期因为养分消耗大，要持续不断追施农家肥；也不说遇到干旱或者洪涝天气，要及时进行浇水或者排湿，单是从春花开始，在长达五个月的收获期，花农付出的辛劳就非亲历者能够想象。茉莉花的品种多。在犍为的茉莉花种植园就可以看到从单瓣到多瓣、从草本到木本的各类新奇品种。犍为大面积种植的茉莉，是一种叫做双瓣茉莉的品种。这个品种抗逆性强，产量高，香气浓郁，香精油品质好，是烘制花茶和其他深加工的首选。
采摘的花分春花、伏花和秋花三类，伏花质量最好，春秋花次之。茉莉花的收获，目前本地都是人工采摘，一朵一朵用指尖掐，不能强拉硬拽，粗暴用力，否则会损伤花朵和枝叶。合格产品是刚好成熟的花骨朵，专业上称为“桶花”，不收尚未成熟或已经开放了的花朵。还没成熟的蓓蕾，香味淡，而已经开放了的花朵，香味大部分已经散失，窨制的花茶品质就差。
最好的茉莉花是伏花，也就是一年中最热的七八月份所产。茉莉花开朵的时间多是在晚上七八点钟，要抢在含苞欲放的时候采下来，才最有经济价值。因此采摘的最佳时段是晴天的午后到傍晚，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犍为的夏季，气温多在30摄氏度以上，如果夏季午后，太阳之下，气温可达40摄氏度以上。此时酷日似火，地温蒸腾，在田间顶着日头劳作，说是在火炉中锻炼，一点不为过。每一朵花，是用不止一滴汗水换来的。在田间摘花，受热中暑并不鲜见，甚至有因此而病倒住院的。采花的人，是农村的妇女以及非主要劳力。我曾看到，在烈日下的田野里，有的戴着草帽斗笠，有的戴着雨伞，也有在田里插较大帆布遮阳伞的，但不时要移动位置。我也看到过背着自制防晒工具的，这是一种背在背上有如背夹一样的东西，高过头顶低齐膝弯，遮阳面上贴了一层反光的锡箔纸，可以遮挡下午的斜阳。那些卖花的妇女竹篓中装的是洁白而饱满的花朵，她们的脸上却印着一层阳光和汗水的锈痕。
茉莉的花朵每朵只有零点二至零点三克，大约两千朵才有一斤，摘花真的有如披沙拣金。一个收获季节，在一亩茉莉花田中，花农收获八百斤鲜花，要采摘一百六十万朵。他们站在烈日之下不停地低头，弯下腰去，收集那一点一点茉莉的精华，使我想起曾经在峨眉山的路上，看见过一个信徒，每走几步，就要恭恭敬敬扑地叩首。
所以，每当我面前摆上一杯茉莉花茶，看着清澈的茶水，嗅着浓郁的花香，入口是茶汤的香醇时，每每在回味之中，总有一股淡淡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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