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客运跨市借道被阻 众多群众出行难
夹江县开往歇马等三个乡镇的客运班车停运——
□何浩源本报记者 阮长安 刘星 文/图
最近三周以来，乐山市夹江县歇马、华头、麻柳三个乡镇200余名学生遭遇“回家难”——之前乘坐的农村客运车辆，突然不能继续开行，唯一的绕行线路也因修路暂时中断。这些学生往返县城和乡镇，单程约50公里，无奈之下只能拼坐“黑车”，或者由家长骑摩托车接送。近日，当地群众向四川日报民情热线（028）86968696、四川在线问政四川等平台反映这一情况。
农村客运车辆为啥不能继续开行？学生回家难如何解决？3月22日，民情热线记者前往乐山、眉山两地调查采访。
开往三个乡镇的客车咋停运了？
“不允许客车借道过境”
22日上午，民情热线记者在夹江县汽车运输公司看到，开往该县歇马乡、华头镇、麻柳乡的客运班车已经停运。车站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现在已经没有客车开往这3个乡镇了。”
在车站停车场，记者看到10辆6米多长的大巴车停在场地中央，车头上方的线路图显示，这些车是开往歇马、华头、麻柳3个乡镇的。
运输公司经理干友荣告诉记者说，开往这3个乡镇的农村客运车辆停运原因是“洪雅县运管所突然不允许这些客车借道过境”。
夹江至歇马线路的一名经营业主老封告诉记者：“夹江到歇马线路20多年来一直借道眉山市洪雅县三宝镇通行，但在3月初开始，洪雅县那边不让我们跑了。”
从地图上看，除了借道之外，原本还有一条绕行华头、木城至夹江的线路，但“雪上加霜”的是，可行的绕行线路（华头镇至木城镇）3月初开始断道施工。夹江县交通运输局姚副局长解释说，夹江县正在拓宽改造木（城）华（头）路段，而且是断道施工，“3月8日封的路，预计9月竣工。”
这样一来，不仅歇马乡，随后几天里，华头镇、麻柳乡往来夹江县城的客运班车也陆续停运。
3月11日，周五，下午4点多开始，在夹江县城就读的歇马乡、华头镇、麻柳乡学生，和往常一样到客运站准备坐车回家，这才晓得要坐的客车已经暂时停运了。干友荣说，当天车站聚集了不少学生，高峰时期超过200人，因一直等不到回家的客车，有的学生急得直哭。此事惊动当地政府，县乡两级紧急协调，歇马乡政府出钱租车，组织了十多辆车，将学生送回家。
歇马乡、华头镇、麻柳乡三个乡镇人口总数超过4万人，目前，3个乡镇不少群众靠拼“黑车”、骑摩托车往返县城，单程在50公里以上。
长期借道，为何现在又不能借了？
“存在较大安全隐患”
夹江县运管所所长蔡斌、洪雅县运管所副所长钟家洪都证实，夹江县城至歇马乡的农村客运车辆，确实长期借道眉山洪雅县三宝镇行驶，形成这种状况“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考虑”。
蔡斌说，夹江县和洪雅县历史上同属于原乐山地区，夹江县城至歇马乡的客运线路，起点和终点虽然都在夹江县境内，“但途经洪雅县三宝镇，不但地形更平、弯道更少，距离也少12公里多，相对更省时省力”。至少从1995年开始，由夹江县负责审批的这条线路，实际执行时都途经三宝镇。
钟家洪也证实，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洪雅县划归眉山管辖，但夹江县城至歇马乡的农村客运车辆实际上“依然长期借道洪雅县三宝镇通行”，两县多部门曾多次协商，形成了“借道通行”的现状，但车主间因“客源之争”曾多次发生冲突。
既然“长期借道”，为何现在又不允许借了？
钟家洪说，此事源于洪雅县在农村客运安全隐患排查时发现，“有乐山籍客车长期违反行驶线路，在洪雅县三宝镇境内从事营运活动，车身长度超过6米，不符合道路通行条件，存在较大安全隐患”。为此，洪雅县安全生产委员会办公室春节后专门发文，要求该县交通部门核查督办此事。
钟家洪进一步解释，夹江至歇马，属于县内班线，审批权限在夹江县运管所；但若要借道三宝镇，就属于跨越不同县、市，线路审批权限按理归省运管局。在没有取得省运管局行政许可前，这些车辆都属于“不按规定线路行驶”，依法应当处罚。
3月9日，正在跑车的川L62688客车司机老代，就在三宝镇被洪雅县运管所拦下，并被下达违法行为通知书“拟罚款3000元”，处罚原因就是“不按规定线路行驶”。
借道线路的审批是否有效？
省运管局：审批权限在县运管所
歇马乡至三宝镇属于“单向四级公路”，水泥路面宽度仅4米多。钟家洪解释说，按照《农村道路旅客运输班线通行条件审核规则》规定，单车道四级公路不能通行长度超过6米的客车，而歇马、华头、麻柳三个乡镇的10辆农村客运车辆，都是25座以上的营运车辆，车长都超过6米，按规定不能通行。
但夹江县运管所并不认同这个看法。
蔡斌认为，2015年元旦起实施的上述《审核规则》中，确实规定“单车道四级公路，可通行车长不超过6米的营运客车”，但该规定还明确提到“适用于新增农村客运班线通行条件审核工作”。“现在跑的客车都是2013年之前审批的，线路经营权也还都在6年的有效期范围内，并不适用该审核规则。”蔡斌说。
除了“法条适用是否恰当”之外，双方另外一个争执焦点是“夹江至歇马农村客运班线是否需要按照市际客运班线许可”。
钟家洪说，这条线路实际上途经洪雅县，跨越了乐山、眉山两个市，应按市际客运审批程序，由省交通运输厅道路运输管理局（以下简称“省运管局”）审批，而不能由夹江县运管所审批。
蔡斌则有不同意见，他认为，夹江至歇马这条线路起止点均在夹江县境内，全程48公里，途经洪雅县只有10公里，从1995年经夹江县、洪雅县运管所协商同意后，便一直途经洪雅县三宝镇，有历史渊源，且许可机构是夹江县运管所，“目前线路许可均未到期，应该可以继续通行。”
到底该不该由夹江县运管所审批，双方意见不统一，遂将此事逐级上报。
29日下午，省运管局相关负责人电话回复民情热线记者称，他们已经详细了解此事，（夹江至歇马）这条线路起止点都在夹江县，线路审批按规定由县运管所负责；不同县域、市域乃至不同省份之间的相邻地区，借道通行的情况并不少见；若由此产生经营纠纷，应由线路审批单位牵头协商解决。
最新进展
解决群众出行暂时调配小型客车借道
两个县因客运线路问题扯皮，当地群众出行问题如何解决？
民情热线记者了解到，经洪雅县、夹江县两地多次协商，夹江县汽车运输公司在最新版的绕行方案中提出，在修路的这半年，他们将每天组织10辆面包车（每辆8座）过境通行，以解决三个乡镇群众出行难，该公司还承诺“绕行路段不上下旅客、不超速、不超员，待木华路施工完毕后恢复原线路运营”。
3月29日，民情热线记者从洪雅县运管所证实，洪雅已原则上同意新版绕行方案。三个乡镇群众出行、学生上学难题是否能得以缓解，本报将继续关注。
短评
群众的困难重要还是审批权重要？
□宋开文
明明有路也有车，却因为审批权的争议，三个乡镇，数万群众的唯一进城路突然受阻，而且一阻就是近一个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们不禁要问，面对如此情况，是解决群众的出行困难重要，还是争论审批权重要？
诚然，依法审批、严格管理是建设法治社会的应有之义，而审批和管理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服务群众、造福群众。县乡之间山水相连，唇齿相依，理应互相帮衬，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权威部门已经给出解答——此类情况并不鲜见，在法规上，审批权限也不存在争议，若产生纠纷应协商解决。既如此，若当事各方真正情系群众，以群众利益至上，以解决群众困难为念，还有什么问题“协商”解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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