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大师兄当掌门人,以人格魅力取胜。
师傅王长贵既是江湖中人,又是性情中人,轻易不收徒。为数不多的徒弟中,尤其看好大师兄、三师兄。
两人各有特点:大师兄入门早,天赋不高,忠厚老实,大器晚成;三师兄入门晚,聪明伶俐,好高骛远,学有所成。
这里单说大师兄,修成正果不易。
首先拜师不易。
大师兄出生那年,正值困难时期。其母担忧先天不足的儿子是否养得活、长得大,好不容易熬过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仍黄皮寡瘦的。
七岁那年,邻居看这娃娃身体太差,劝其父让他学武术强身健体,并推荐了赫赫有名的拳师王长贵。
王长贵,早年在峨眉山拜师习武。峨眉武术有“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之说,他深得“八叶”之岳门真传,三星桩、岳拳、峨眉单刀无一不精。十几年后功德圆满回到县城,凭着一身过硬功夫和江湖义气,逐渐在川南一带站稳了脚跟,继而闯出了名气。
初次登门,王长贵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师兄,没有吭声。
其父不甘心,多次登门未果。邻居于心不忍,靠着与拳师有亲戚关系,亲自出面说情,王长贵方才点头答应。
其次练武不易。
岳门,传说源于岳飞,其特点是矮桩,手法不划圆不成拳。
王长贵对徒弟要求极严,早晚规定功课没完成要打,站桩姿势不对要打,练拳动作不到位要打——大师兄体质单薄,反应又慢,战战兢兢,备受煎熬。
练了八年,挨打四年。
大师兄忍辱负重,咬牙坚持下来。
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大师兄凭着吃得苦、受得气,慢慢掌握了师傅传授的岳门技艺,渐渐感觉得心应手。练武最大的好处是让他身体变得强壮,有了自信心。
唯一不足,呆板不灵活。
三师兄,不一样。
三师兄年龄小几岁,身体素质好,学拳反应快,善于举一反三,因而很少挨打。为此,王长贵对他高看一眼。
颇有心计的三师兄很有主见,除了爱表现自己,常常将师傅招呼当耳边风,偷偷摸摸在外面与习武爱好者交手,几经周折,实战经验更加丰富。
这一点,大师兄远不及。
结果是,两人同时出师。
同门师兄弟,经常在一起练武切磋,彼此心中有数。三师兄仗着自己有天赋、灵活机动,常常在切磋时取胜,将大师兄弄得下不了台。好在大师兄宽宏大量,从不计较,避免了尴尬。
岁月不饶人。王长贵渐渐年事已高,一直想找人接班。
人选有二,一是大师兄,二是三师兄。二师兄在武警部队供职多年,已是中校军衔。
大师兄忠诚,三师兄圆滑;大师兄不变,三师兄善变;大师兄为人好,三师兄朋友多。
王长贵想来想去,只有按老规矩,交手定胜负。
峨眉派功法介于少林阳刚与武当阴柔之间,亦柔亦刚,内外相重,长短并用,攻防兼具,如拳经上讲:“拳不接手,枪不走圈,剑不行尾,方是峨眉。”“化万法为一法,以一法破万法。”总之是以弱胜强,真假虚实并用。
那天,王长贵在自家院坝摆下擂台,让两位高徒分个高下。
不出所料,交手才三个回合,三师兄卖个破绽,大师兄一掌击空,被三师兄侧腿扫个正着。
王长贵见状,皱了眉头。
三打二胜。大师兄重整旗鼓再来,全力以赴,仍然技不如人,败下阵来,拱手认输。
王长贵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希望能够继承衣钵的人除了功夫好,还要有责任感。
尽管没有得到当面承诺,当晚,趾高气扬的三师兄约了师兄弟们喝酒,也请了大师兄。
殊不知,乐极生悲。
在县城一家大排档吃麻辣烫时,遇到了突发事件——几个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喝醉了酒故意挑起事端,不仅不给钱还乱砸东西。
小老板仅仅问了一声,就被一条大汉一拳打倒在地。伙计们忍无可忍去帮忙,双方打成一团。
眼看一地痞抽出匕首来,说时迟那时快,大师兄一个箭步赶上去,一腿将匕首踢飞,一掌将其击倒。
师兄弟们来不及叫好,一拥而上,将几个惹是生非的地痞流氓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围观者见状,无不拍手叫好。
唯有三师兄,稳坐钓鱼台。
小老板报警后,警察赶来将当事人带走了。
原来,三师兄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害怕得罪社会上的人,今后给自己找麻烦。就这么实在、简单。
只是,人品高下即分。
当天晚上,王长贵得知消息后感慨不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习武人之必须;见死不救,就是没有担当。
不久,王长贵宣布让位大师兄。
师兄弟们心服口服。
若干年后,大师兄也开始收徒弟,唯一标准,单看为人是否忠诚:凡与社会上不三不四之人打交道的,一律不认;凡靠拳头欺行霸市的,一律不认;凡对父母、长辈不好的,一律不认。
渐渐,大师兄有了好名声,带出的徒弟很争气。
大师兄,姓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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