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记忆

榆林日报 2018-09-01 10:13 大字

樵子

关于榆林美食的文章、电视节目,樵子必品。美食家的文章写得都好,节目制作也甚少疏漏。不过我总觉得好像缺少点什么,如果能加入老食客,讲几个故事,也许会更入味些。

1951年秋,我入榆林中学。从榆中校门走出,下坡经榆师附小门口,拐入解放巷,经过曹如大叔的干鲜果摊,便到了大街上。向南走去,经过牌楼,快到钟楼,突然从东铺沿下窜出一股香味,好奇地拧头一看,“永长春饭馆”布帘赫然入目,香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蓝底而油腻的布帘上,五个白色大字,从右到左。一位近三十岁的厨师站在炉前,灶口上的桃花水沸沸扬扬,师傅左手端着一块面团,右手持一把刀,刀刃断处,片片柳叶便鱼贯跳入汤中。走上台阶,站在门口,入微观赏。

此时,师傅已将面叶捞出置候,端起汤锅,又将一柄炒瓢坐在火口,一只炒勺在你目不睱接中,在灶台周围点了几下,炒瓢里便爆出了咝咝的、沙沙的、嚓嚓的响声。厨师根本无视门口的少年,在爆炒声中将炒瓢翻颠了几次,他又在灶台上的醋碗里,用炒勺盛了些许,洒入瓢中,香味顿时喷薄而出,沁人心脾。厨师又用勺沾了点香油,熟练地盛入瓷碗里,端上客桌。少年只好悻悻离去,而那股留在鼻子里、心头上的抹不掉的香味,继续发挥着神魔般的诱惑,这就是榆林“永长春肉丝炒面”。

我忘不了那永长春肉丝刀削炒面里喷出的香味,居然走进了永长春的客厅,艰涩地掏出五角人民币,欣赏了刺溜一声后的肉丝炒面。

间歇的厨师,用毛巾揩了揩手,搭在左肩,来到桌旁,问我是哪里人,我回答是神木人,厨师笑着说:“我听你的口音,就是‘神木孩儿\’,我的哥哥李焕章在神木开裁缝铺……我叫李国栋,坊间叫我李二。”李国栋,九零后以前的榆林人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人们把他的名字常常和榆林美食联系起来。后来,我又多次品尝了李叔的手艺。我们之间在那一碗炒面的基础上,建立起了友情的大厦。

如果说“永长春炒面”尚不能完全说服榆林美食的鉴赏家,樵子愿再回忆一个“榆阳春猪肉韭黄包子”。

榆阳春饭馆,也在牌楼和钟楼之间,四间门面,较永长春排场。这一次,我是做东请客的,客人便是同舍刘君,我俩走进了早已垂涎的“榆阳春”,理直气壮地大叫:“猪肉韭黄包子四个!”“好嘞——”满身油污的大爷笑嘻嘻地说。

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我俩面前,足有玻璃酒瓶底那么大,一个中等盘子被四个大包挤得满满的,满满的馅从包子的褶皱处溢出。我俩相互视让了一眼,我干脆用手抓起一个,一口咬了下去。刘君吃相比我文雅,他咬了一小口,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醋壶,往那个咬处倒下去。遗憾的是我已将一个包子早就吞下去了。刘君品了品嘴,对我说:“你慢慢把那个吃下去,尝尝是什么馅。”我如他指点,咬开第二个,加了一点醋,又咬了半口,是猪肉馅,特别是韭黄的香味,至今历历在膈。

我的第二个故事,如仍不能为时下新潮美食家咂嘴,只好搬出一个地地道道的榆林美食——拼三鲜,作为压轴。

我是在榆林吕二狮巷口胡师傅的饭铺里初尝这道菜的。五角钱一碗,内有烧猪肉两三片、丸子三四颗、羊肉几小块、鸡丝数条、佛手两块、红绿粉皮几片、黄花菜不拘,然后加入片粉半碗,一锅烩,青菠叶盖面,出锅时一两滴香油。热气腾腾,其香久回。

我坐在胡师傅后半屋的炕上小桌前,趁不忍立即吃光的空,端详了胡师傅,他三十多岁,满身油污,也没有工作服,据说他是榆林名厨名店传人。他的店面只有两间,灶台上的生熟料,暗然失色,也不新鲜,一只盛料的大木盘,甚不卫生。可能生意不好,人也没精神。但从他娴熟的操作和入味,名厨之后,不是空穴来风。

有一年冬天,我患了感冒,头疼、目眩,睡在清冷的宿舍里,忽然想到了胡师傅的拼三鲜。我出了校门,从九龙壁旁半截巷穿过,又坐在胡师傅的小炕上。一碗拼三鲜下肚,头不疼了,眼不花了。我突然发现且宣传:胡师傅的拼三鲜有治愈感冒的功能——我至今不明白,当时我是感冒了,还是饿了,或二者兼有之。

时逾八秩,我不知道当年张季鸾先生、邓宝珊将军品尝过哪些榆林美味,也不知道久踞榆林的井菘生公、抒笔而过的老舍先生,又认定哪几样是榆林的真正美食。听说康熙皇帝曾对榆林的小白菜烩豆腐有过“清香白玉板,红嘴绿鹦哥”的赞誉。更无法知道,上世纪二十年代,从北师大回来的榆林四大才子——高崇、李楷、王汉屏、徐绍龄诸先辈,又品过哪些难忘的榆林美味。他们对榆林美食的心仪,是否和榆林人民对他们对榆林民国文化的卓越贡献同等怀念。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他们的心中一定有自己的永长春、榆阳春、吕二狮巷口胡师傅饭馆。因为任何美食都只有钻进食者的心,才能反馈为久久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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