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面
常吃牛肉面,却很少见到有关的广告,在西安市碑林区草场坡的一家牛肉面馆里,我看到了一则。
草场坡与兰州的草场街仅一字之差,这里的街道不怎么宽,南北走向,东西两边是菜铺、水果店、商店、大大小小的餐馆,早上七点前、晚上七点后,还有临时摆的地方风味小吃摊。这家牛肉面馆坐东朝西,店面不大,但门楣上方的牌匾却不小,一米多宽,四米来长,黑底金字,“中国蘭州牛肉拉面”,每个字一尺见方,刚劲强悍,是这条街道上醒目的牌匾,馆前驻足,仿佛伫立于兰州的街头。
第一次来这家面馆是去年暑假,刚进门,服务员就热情地招呼,您好,吃面吗。不吃面,随便看看行吗?我说的是榆中方言,服务员听得似懂非懂。啥是“随便看看”?我解释道,就是不吃面,只是看看这里的牛肉面馆好不好。是怕我学走技艺,还是出于安全考虑,服务员说看看行,但是后厨里不能进去。
整个面馆呈矩形,中间是走廊,两边是干净整洁的餐桌,餐桌不多,也就七八张,擦得一尘不染,走廊尽头是两个出餐口,还有印刷精美、图文并茂的广告,“一碗拉面、九种选择:毛细(细铁丝粗细)、细的(铅笔芯粗细)、二细(直径三毫米左右)、三细(直径四毫米左右)、二柱子(直径五毫米左右)、韭叶(韭菜叶的宽度)、宽的(一指宽)、大宽(二指头宽)、荞麦棱(面条为三角棱形)……”墙壁上的“礼让老人”、“小心烫着”等提示,让人感到温馨。
不是中午的高峰时段,店里只有三两个人在用餐,面馆显得空荡荡的。我一直说着榆中方言,服务员问我,“听您的口音,像是安康(陕西安康市)人。”“不是,我是榆中人。”“榆中在哪里?”“是兰州市的一个郊区县。”“哦,是牛肉面的娘家人,怪不得要看一看我们的面馆呢。”两个年轻的女服务生,一个说着陕西口音的普通话,一个是兰州味的普通话,我问她“你是兰州人吗?”“不是,我是渭南的。”又来了两个食客,我走出了面馆。
后来又进这家面馆,有十多个人在用餐,我要了一碗二细,十二元,面条清齐,蒜苗碧绿,辣油鲜亮,肉看得见,蚕豆大小,四五块之多,品一口,汤略有点淡,面略有点绵,没有兰州本土的劲道,数量适中,一般食量的人吃得饱。
我的对面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吃得慢条斯理,准确地说是品,不是吃,男的边吃边给女的介绍这条街上的饮食,从凉皮、糊辣汤、Biàngbiàng面、羊肉泡馍说到兰州牛肉面。小伙儿说兰州牛肉面时,我不禁说了一句,“兰州的牛肉面具有包容性,藏族的牛,回族的手艺,汉族的面,三个民族的饮食特色融为一体。”小伙对我的话给予礼节性地回答,“我在兰大读过书,吃过四年的牛肉面,第一次听到兰州牛肉面的‘包容性\’,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兰州周边的甘南、青海是产牛肉的地方,回族师傅的拉面手艺好,兰州本土的面粉有筋骨,牛肉面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小伙说他在兰大读过书,让我有了亲切感,赶紧应和他的话,“回族师傅的拉面手艺好,人品也好,余秋雨先生笔下(《文化苦旅·五城记·兰州》)的马师傅,就是他们的代表。”
我的邻桌来了两位老外,像是夫妻,都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双双头发银白,两人都是灰色的衣裤,很朴素,说话的声音不高,点面时男的用汉语说“二细”,他们的面碗端到餐桌上,先到的食客礼节性地挪挪自己的凳子,拢拢腿,好让他俩的空间大一点。谢谢!谢谢!老外是用英语说的,两人都说,每人说了两遍。
西安的外国人比兰州多,这时我明白了这家面馆的牌匾在“蘭州牛肉拉面”前面加上“中国”二字的必要性,懂得了出餐口贴广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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