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立德之书 ——读《金吉泰戏剧曲艺集》

金老先生又出书了……敦煌文艺出版社最近推出了《金吉泰戏剧曲艺集》。初闻之不由一愣:老先生毕竟八十三岁啦，而且眼疾甚重，几近失明。及至翻阅捧读，心中涌起的是深深的敬意。我仿佛看到一位老者行走在田野上，双脚踩着厚实的大地，手中高擎民族艺术的火炬，生命不息，前行不止。

八十三年前，金吉泰老人出生于兰州榆中县金家崖。从那时起直到今天，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他终身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与此同时，他又是一位受到普遍尊敬的作家，著作颇丰。上世纪年代，二十岁出头的金吉泰在《甘肃文艺》发表了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特别使命》，此后六十余年间，对于土地和文学的耕耘成为他生命中的重要内容，也构成了他人生道路上最独特的风景。

金吉泰以往的二十余部作品中，多为小说与童话，尤以童话见其精彩。多年来媒体与评论家都对此给予过充分的肯定。而这一次金老先生奉送给世人的，却是戏剧与曲艺剧本的结集。更重要的是，这些剧本都不仅仅是案头之作，它们全都经老先生之手付诸舞台，以其本应具有的活态呈现在农村广大的基层舞台之上，呈现在众多乡亲们面前。也就是说，它们都已经过成百上千农民观众的检验。有位戏剧评论家专程前往金家崖镇实地考察，亲眼见到了演出过程中那些生动感人的场景。乡亲们非常喜欢“金老爷子”写的戏，剧中全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身边人和身边事，演员、演奏员全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台上台下一起入戏，最终共同完成一出戏的全部。这才是戏剧的本质！这才是戏剧所追求的最高效果！金老爷子抓住了这个本质，如同他攥着种地的农具一样，那么自然自在，那么自如亲切，于是他成功了。他成功的场地不在大城市大剧院，只是在他的家乡、他的土地上、他的乡亲们面前，然而他是多么快乐啊！那些老头老太们，那些穿着时髦的年轻人，那些被大人们抱在怀中举在头上的孩童，他们的每一张笑脸每一次拍手乃至叫喊，都使金老爷子舒坦与满足。人生达此境界，幸哉快哉！

本要谈谈这本书，却说起了金老先生这个人。其实难怪，书为人所著，著书立其言。言出肺腑，奈何其真！金老先生以一腔真情热爱乡土，热爱生活，热爱戏剧，情之所起，一发而不可收，一写就是六十多年，笔尖所触，全是他的所闻所见与所感积累提升。就《金吉泰戏剧曲艺集》来说，全书包含戏剧、曲艺、歌曲三个部分。

全书所收戏剧均为老先生撰写的秦腔剧本和小戏小品，《邸娘娘嫁女》取材于当地民间传说，《石洞记》取材于民间关于李自成撤出北京后流落于榆中青城的传说，《大柳营》则是现代戏，讲述彭德怀元帅指挥兰州战役的故事。这几部戏在榆中县各乡镇舞台，特别是金家崖镇的三圣庙戏台、黄家庄村等地多次演出，很受欢迎。书中收入的曲艺与歌曲也都己在当地产生广泛影响，有些乡亲看过后竟能哼唱，可见其深入人心的程度。达到如此程度的重要原因，一是老先生对农村生活的稔熟，完全成竹在胸，信手捻来皆成文章，二是几十年不间断地学习与提高。虽然没有进过高等学府却博览群书，写作中对自己几乎到了苛求的地步，决不放过每一句唱词与对白。所以他的那些故事与人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让人喜欢，让人悲叹，让人感慨。很多曲目的名称都充满鲜鲜亮亮的农村生活气息，如《农民进行曲》、《山里娃跳蹦蹦》、《杠子婶》、《丰收乐》等等。而且老先生本人懂曲谱又能唱，曲艺歌曲类能直接配以民歌曲令，如《绣荷包调》、《三月三调》及至“花儿”中的许多曲调。这使他的作品能在写成之后迅速付诸舞台实践，加之语言生动朗朗上口，演的人爱演，看的人爱看，不用外加宣传便在广大观众中传播开来。这些作品的内容丰富而实在，既描写出当下农民的生存状况，又展示了***带给农村的崭新变化，让乡亲们在艺术享受的同时了解接受党的政策，也反思自我:家庭邻里是否和睦？耕作方式是否科学？教育孩子是否得法？这种娱乐和宣教的过程要比枯燥地照本宣科强很多，这是本事啊！

你看，说着说着又说到金老先生本人了。的确，于我而言，面对这本书，不能不时时想起书中那些剧目和曲目在田间地头、在打麦场上、在庙会中的乡村土台子上演出的火热景象，想到观众们或欢笑或抹泪的场面，想到金老先生的辛勤与满足……古语有之:“文以载道”、“厚德载物”。金老先生是有德之人，他始终坚守我们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又以艺术形式将自己对善恶美丑的判断传达给更多的人们，这便是立言了。有德方能立德，立德方能立言。由是我发自内心地认为:《金吉泰戏剧曲艺集》是一部立德立言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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