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站的记忆

兰州日报 2020-03-09 02:44 大字

我家住在铁路旁,伴随着呼啸的火车,父辈们在这里已经住了近60年,近乎一个甲子的时光。可以说我是在火车的汽笛声中长大的。

沿着铁路向西不过500米,就是兰州西站,这既是一个火站车,又是兰州的一个地标性建筑,同时又是兰州的一个地名。

我曾查阅一些古籍,“七里河”名称的来历是因为一条发源于南山的河流流经这里,而这条河又距旧城七里,故名七里河。而兰州西站又在七里河之西,旧时已是西城之外的之外了,可见地理位置之偏僻。当时这里除少数农田菜圃外,其余多为荒冢野滩,黄草萋萋,目之所极,是一片荒凉。

1952年,随着兰新铁路的兴建,这里打破了往日的沉寂,有了劳动者的号子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诠释着人们心中大干快上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也就是在这6年之后,父亲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并且将家也安置在这工地之旁,而且这一住就是近60年,从来没有搬离。

时光像溪水般缓缓向前流淌,一切都发生着变化。后来,在兰州西站以北的地方兴建起了一座高楼,这就是友谊宾馆。当时鹤立鸡群般俯瞰着周围低矮的平房。据说当时常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进出,原来这些都是当时苏联援华建设兰石厂的一些技术专家。因为火车西站的建立,此后,兰州铁路分局、兰西电务段、工务段、水电段、机务段、货场、车辆段,以及铁道部兰州机车工厂等铁路部门相继投产、成立,另外,甘肃送变电工程公司、兰石厂、一毛厂、面粉厂、啤酒厂等也相继落户于西站一带。

而兰州西站60余年来,始终坚定的“容颜不改”,自他建成之日起,一直到现在,始终是一排小平房。这也仿佛是从一个青春亮丽的少女,到了褶皱遍布的老妪。

尽管设施简陋,但他几十年来却承担着对东来西往旅客的输送工作,检票口、候车室、行包房,虽然都是“浓缩”的,但却井井有条。特别是候车室,面积不过四、五十个平方,但一排排座椅依然可为广大乘客提供临上车前的小憩。兰州的冬季寒冷而漫长,一些节省的人,不愿花钱住旅店,也可在这里躲避冬日风寒,这里俨然是一处贴近百姓的避风港。

我曾设想,要是哪个剧组要拍戏,如果需要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火车站的场景,那么兰州西站可谓是一个绝佳的外景地。一排刷着土黄色的小平房,上面树立着一个人民铁路的路徽,还有不甚宽广的站台种着一排小松柏,一切都演绎着远去的格调。

在候车室外的小广场东侧,也有几间小平房,那原是烟酒副食商店。就是这个小商店,不光为上、下车的旅客提供着烟、酒、糖、茶及糕点等,附近的一些居民也到这里来打酱油、买醋。记得当时,一斤醋只需要8分钱,父亲每每总是给一毛钱,买一斤醋尚余2分钱,我也就手可以买两颗水果糖。所以这里也是我最爱光顾的地方。当时拿着家里装醋的玻璃瓶,看着穿白大褂的阿姨将一个漏斗插进瓶口,然后将一个竹制的提子伸进一个小孩般高的缸里,提出一提子黑黝黝的醋来,倒进漏斗,瞬间灌满一瓶。

也就是在这个车站上,演绎了多少迎来送往、悲欢离合的故事。记得远在新疆的三姨来看姥姥,她来之前先拍了一份电报,我们按照电报上所说的车次,早早等候在车站上。我们望眼欲穿地看着列车到来的方向,最后在一辆冒着黑烟的蒸汽机车的牵引下,一列绿皮的列车缓缓地停靠在站台上。等三姨肩背手提大包小包,领着表哥和表妹走下车厢,亲人相见,真是格外高兴。

记得三姨带来了一种哈密瓜干,甜得刺喉。因为是远路带来的,妈妈分给邻居一些,剩下的给我们几个小孩,每次只给一点,珍稀的像是吃药一样。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过多久,三姨要和表哥、表妹要回去了。我们又到这个火车站去送行,记得当时人多,三姨他们连个座位的票都没买到。快上车时,我们几个孩子都哭了。火车徐徐开动了,妈妈还紧跑几步,叮嘱三姨:“到家后来信报个平安。”火车开走了,我们孤寂落寞地走在站台上,心想她们蜷缩在狭窄的车厢过道里,真不知这两天一夜是如何度过的?

也许站台,就是承载着这样多得不可胜数的相逢与离别的故事。

时光荏苒,一切都随着地球的旋转而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兰州火车西站也发生的巨大的变化。

在他附近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黄金大厦、西太华商厦、华润万家超市、建兰路商业步行街等现代化的商场和购物场所先后兴建,其中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而我再不像那时拎个玻璃瓶到西站副食商店去买醋了。

一切都变了,似乎只有西站还是那个西站,检票口、候车室、行包房仍旧矗立在那里,但她却失去了她往日的功能。因为在她以西约1.3公里又新建了一个现代化的高铁车站,重新担负起迎来送往旅客的输送工作。

兰州西站的确像一位老妪,拄着拐杖矗立在风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变化,心中一定感慨万千。尽管她失去了“劳动能力”,但对她往日的功绩,人们仍心存感激。

虽然姥姥已作古,但是去年三姨打来电话说想再来兰州看看。当她买好票后,用电话告知了我们,再也不用拍电报了。

我们仍旧去车站接她,高大宽敞、金碧辉煌的西客站焕然一新。在站台上,流线型的子弹头列车几乎没有声响的瞬间停靠在站台上。

三姨虽然老了,但精神很矍铄,她告诉我们坐上车后,只需八九个小时就到兰州了。这次她只是背了一个小背包,我开玩笑地说:“我还等着吃您带的哈密瓜干呢?”三姨也笑了,她说:“现在新鲜的哈密瓜一年四季都可买到,谁还吃哈密瓜干呢?”

我们家也从铁路旁的小平房搬进了明亮的楼房,楼下依然是时而呼啸的火车。只时父亲的岁数渐渐大了,他站在阳台上,有时会失神地看着楼下的铁路、火车,因为那里是他为之奋斗过的地方,洒下过汗水的地方。有时他会一看一个上午,直到母亲喊他“吃饭了”,他才嚅嚅地说“吃饭了、吃饭了”。

□高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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