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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爱发明

兰州晚报 2014-11-18 12:56 大字

离开陕西的家乡,在兰州生活多年,感到寂寞孤单的时候,我就爱回忆家人和乡村生活,觉得这能帮助我化解城市生活的寂寞,也会给我的心里带来无尽的安慰与快乐。而我最爱回忆的便是老爸了。

我眼里,老爸是一位风景殊异的小庄稼汉和发明家,是个“憨”老爸。他是个苦孩子,打小就失去了母爱,被父亲寄养在亲戚家。赶上上世纪60年代的饥荒岁月,他打小就走上了上山打柴,回家后设法编成柳筐,再顶风冒雪和同伴“闯关”偷换粮食的艰辛路。要知道,在那年代那岁月,这意味着什么?他的一个同伴就因“投机倒把”罪锒铛入狱,后来就疯了……

自从有了我们姐弟四个后,为了一张张吃饭的嘴,父亲义无反顾地离家“上山”。父亲曾告诉我:“我的前面眼见一个一个上山者,跑不动又躲不开突袭而来的雨雪,被冻死饿死……”说到这里,笨拙的父亲嘴角嚅动了一下,艰难地吐了一句:“我被捡了一条命……”后来,老爸成了村电工(从名杆上摔过—回捡了—条命),他进了修理厂,成了“红人憨师傅”,人称“憨老王”。“憨老王”骑着自己装的自行车,下班还没到家门,家里的大黄狗就一溜烟地狂奔出去,等憨爸的车停在了院落,我们才知道,大黄是去迎接它的“憨主子”去了。一家七张嘴,四个学生,生活艰难。在小工厂里是“红人”的憨师傅,为挣满工,365天里,一天都不曾旷假。年终时,厂里给职工做套新制服,师傅级的他总是推辞,要求领导换成了的确良的布料,就为让我们姐弟四人能穿上新年的花衣服。可由于贫困年代物质◇乏,他每天晚上6点半下班后,骑着两边架上筐的自行车上路,去西安走街串巷,光顾破烂处收购废铜。夜深了,渴的实在受不了,他就奔向路边的黑河去痈水喝。他说深一脚浅一步的,那次差点掉进河里让黑河“黑”了。深夜2点了,父亲还没回来。爷爷在问,妈妈在转圈焦等,孩子们在焦盼!终于,星星披着月妆护送他回了家……现在,当年父亲熔铸的一个大铜瓢,还留存在咱家锅边,那是他过往岁月的见证。

在特殊年代,众工友离厂再返厂时,憨老爸却凭着他的憨劲吃起了“◇蟹”,干起了“不挣钱”的买卖修理铺。嗨!这个修理铺啊!钱没挣下几大毛,中午吃饭时家里还常会被老爸突袭,带回一个补胎的“蹭饭”者。为此,母亲生气,却拿他没辙!这营生不但没挣上钱,还倒贴一大笔电费钱!这样的憨老爸接着却独创了不少乡村“第一”。在我刚上小学时,村里有了第一口“压水井”,那就是他的杰作。他自勘自设自焊接,在家里打出的那口井,水就是甜。众乡亲一大早一听见鸡鸣,就敲门来我家排队打水了!

在我小学快毕业时,村里有了第一台“爆米花机”,是老爸搞的“土科研”。随着“砰”的一声,土“原子弹”上天开花啦!接着的每个晚上,我家院落里,大人小孩啊,排好长的队呀!这第一台爆米机“爆”成了全村民中的快乐“米花”,也是我和全村孩子们的“开心机”。我上初中时,憨爸又造出了全村第一台的大型“剥玉米机”,接着又给照相机厂造出了“支架床”。憨老爸又拉回几吨矿蜡,“倒蜡机”又被老爸◇造出来啦。这次我们全家和邻居都加入到了浇铸蜡烛的行列。熔蜡浇铸的火候可真不好掌握。一机下来就有五百根蜡烛,第一机里有没拉直线的“劣烛”“粗线烛”,点燃一试,粗线烛只燃1个小时就熄火,改进后可燃足足4个小时。然后,全家晚上包装,连批带卖供不应求。

嗨!憨爸在村里创第一的名气太多啦!就连我家的取暖也是他设计制造。水泥炕上用炉子通上放水管的“热水褥”也是我老爸的发明。但不幸的灾难降临到我家!由于意外“气胎爆裂”,他被炸伤。那时,我已经来到兰州谋生,听说他当时“一个头肿成了两个头那么大,全口腔的牙都被打光了……”至今,他的头上还留有一道深疤痕。

后来,父亲伤好后,多次在我最忙时来兰,帮带孩子,替女儿做饭……但当我闲点时,父亲却怕给我家里添累,回老家去了!现在想来,心里真是惭愧啊!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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