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同性恋人群驻守防艾阵地
寻找合适的干预模式
11月24日，兰州市疾控中心性病艾滋病防制所副所长陈继军接受记者采访时说，2006年，在第五轮全球基金艾滋病项目的支持下，兰州市项目办成立了由疾控人员和社会招募的志愿者组成的1608综合干预服务站，服务站的职责定位主要是兰州市MSM人群外展干预和艾滋病免费自愿咨询检测（VCT）。通过建立1608服务站、发展同伴教育员等一系列工作，兰州市的MSM人群外展干预工作逐步进入良性轨道，基本上形成了该人群干预的框架并探索出一套有效的适合兰州MSM人群的干预模式。
目前，1608服务站管理下的同性恋人群NGO有6个，分别为青春家园关爱小组、牵手工作组、连海三角同志关爱小组、亦凡工作组、同志课堂和金城高校。工作组干预对象囊括了3个洗浴中心、6个酒吧、5个会所、两所高校、一个排球俱乐部、3个兰州市MSMQQ群、三部MSM热线咨询电话等。各小组分别开展适合自身特点的干预工作，如健康教育、主题宣传，安全套、润滑剂免费发放，一对一咨询检测等。
在干预过程中，1608工作人员发现目前活动在同性恋娱乐场所的MSM大部分是20至45岁年龄段的人群，但据圈内知情人士介绍，小于20岁及大于45岁的也存在，更有甚者，年龄偏大的MSM在社会中大部分已经结婚或存在双性恋现象。陈继军说：“知行分离是这个人群的最大特点，他们可能掌握着比一般人更多的知识，但行为却往往不受认知程度支配。”
小常的艰难“牵手”路
当天，记者在陈继军的办公室见到了小常（化名）。这次邀约的过程不太顺利，因为种种可想而知的理由，起初的小常并不情愿接受采访。最终，是陈继军从中“作保”，记者又再三保证不拍照片、不用真实姓名后，采访才得以成行。
平时，小常的生活忙碌而充实，除担任“牵手”的负责人外，他的主业是经营一家专门面对同性恋人群的酒吧，他的酒吧里时常聚集着一些男性同性恋者。在白天，这些同性恋者“扮演”的身份角色各有不同，他们中间有很多人受过高等教育，有公务员、医生、教师还有学生。同时，他们也是儿子、父亲或者丈夫、男朋友。每当夜幕降临，城市在喧嚣中闪烁着灯红酒绿时，他们可能变身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情人，在“自己人”中间，他们可以撕下白天的面具，毫无掩饰地尽情欢笑。
小常从2007年8月开始负责小组的日常工作，他的工作包括不定期地组织联欢活动，帮助疾控人员搞宣传、培训，动员周围的男男同性恋者到疾控部门做VCT。
因为怕被亲人和周围的人察觉，同性恋人群不敢公开自己的恋情，常常处于“地下状态”。“这导致了性伙伴不稳定，加快了性病和艾滋病的传播速度。”小常说。也许，这也是让普通人觉得同性恋“很乱”的最主要原因。现在，同伴眼中的小常俨然是一名艾滋病防治专家，在潜移默化中，他把有关知识传播给大家。用他的话说就是“安全自己，也安全别人”。对于这项特殊的事业，小常乐此不疲，可刚开始时他却遭遇了不小的阻力。最初搞活动召集人的时候，很多人不愿来，也有人怀疑他拿了疾控部门的好处，才这么“上赶着”。
其实小常做的一切完全是公益行为，除了一些项目的支持外，没有经济收益。不仅如此，NGO工作组的成员们还要承受一些来自社会的非议。去年世界艾滋病日的前一天，小常为准备第二天的活动而调试功放，因为音量过大派出所民警没收了酒吧的功放。当小常前去领取时，一位民警的出言讥讽让他“很受伤”。至今想起，小常仍然很难过。他不明白自己做了对社会有益的事，却为何得不到尊重和理解。不过，他说自己善于苦中作乐，可以把困难当做调味料。
“黑房子”——重灾区
今年12月6日，将在西安召开一个国家级NGO的艾滋病防治经验交流会议，兰州一些从事艾滋病防治的NGO将向大会提交一份经验交流报告。这其中就涉及小常申请的国家小额项目——MSM洗浴场所“黑房子干预”。黑房子，除了其表面意思为没有灯光的房子外，其深意让常人难以理解。
在VCT工作中，洗浴场所人数占总检测人数的87.96%；在艾滋病病毒阳性检出人数中，洗浴场所人数占72.22%。而洗浴场所MSM人群中艾滋病病毒的高阳性检出率，正是源于洗浴场所中存在的“黑房子”性交易所。据小常说，“黑房子”的环境很差，光临这里的人收入水平普遍偏低，无力出入各种娱乐场所，且性伴不固定。来“黑房子”的MSM几乎都不采取安全性行为，这里虽然布置了大量的安全套，却很少有人使用。这无疑增加了病毒的传播几率。今年2月，小常负责的牵手工作组成功申请到了“黑房子干预”小额项目。工作组把洗浴用的毛巾拖鞋和安全套一起发到MSM手上，并千叮咛万嘱咐，耐心劝导他们使用。经过一段时间的干预，目前，“黑房子”的安全套使用率已从之前的20%上升到了60%。
无论是“黑房子”和大年龄组MSM，还是疾控人员难以涉及的其他场所，GAY群中的人都很容易接触。鉴于此，1608服务站采取了发展同伴教育员的方法，将具有志愿精神、热心艾滋病宣传教育工作、具有公益心的男男同性恋人群发展为同伴教育员，经过1608服务站相关培训，考核合格后承担或参与干预工作。某种程度上，同伴教育员就像是一个连接疾控人员和MSM人群的纽带。截至目前，兰州共发展培训优秀的同伴教育员27名：最小的19岁，最大的46岁。从2009年开始，1608服务站开始向督导协助支持的方向发展，MSM人群的干预工作主要由同伴教育员完成。
“青春家园”的故事
“青春家园”有8名工作人员，负责人小穆（化名）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应付再到现在的全心投入，有着不寻常的经历。所谓不寻常，是因为他的两个朋友先后感染了艾滋病，那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大的“阳性”，让他至今难以忘怀。而在此之前，小穆根本不相信艾滋病会来到自己身边。据小穆说，前一个感染了艾滋病的朋友现在已经回到了家乡，而且正不遗余力地与当地疾控部门合作，带动了家乡MSM人群NGO发展。
小额资金支持项目是NGO发展和外展干预工作的有力补充，通过积极扶持，组建工作组，依靠工作组开展干预项目活动，将一个以经营为主要目的的场所转变成公益性的防艾阵地。在1608服务站的支持下，青春家园关爱小组在2008年申请了“同伴教育员培训”小额项目、“热线咨询电话”小额项目。
网络聊天工具由于其较强的隐蔽性，成为MSM交流的一种重要方式，兰州市MSM通过网络交友的人数占50%以上，1608服务站为了工作方便，申请了QQ群和www.gslzgay.com网站。并在联系卡或自制的宣传材料上注明，利用性病优惠服务的措施吸引一些爱好网聊的MSM加入群，随时在线问答。现在的小穆把“青春家园”当做事业来经营，由他管理的两个QQ群可容纳400余人在线。通过网络，1608服务站工作人员收集了不少的MSM人群的相关信息。有一个典型的例子，QQ群中一个网名为“交大麒麟”的MSM，曾协助1608服务站顺利召集了21人进行了行为改变交流座谈会。
让MSM人群参与检测是难点
由于种种原因，让MSM人群到设立的VCT参与咨询和检测，在兰州是个难点。2008年以前的外展干预工作中，曾发生过发放联系卡两万张，可每月上门咨询检测者不过10人的尴尬。改变，似乎只有通过“走出去”实现，1608服务站的工作人员与咨询员、采样人员开始定期或不定期进入MSM人群场所，进行现场咨询，自愿接受检测。结果非常奏效，大大扩充了检测人群的数量，及时掌握了MSM人群艾滋病病毒和梅毒等的感染状况。
目前存在一种社会现象，很多男男同性恋人群不去疾控中心检测，而是到献血车上去献血，希望以此了解自身的感染状况。这就存在很大的隐患，一是部分为了了解自身健康状况的MSM认为自己能献血，就“没问题”，从而继续不采取保护措施发生不安全性行为；二是感染艾滋病病毒后存在两到三个月在窗口期，而目前的技术手段在窗口期内根本无法检测出病毒。这样做是极其危险和不负责任的。疾控专家建议MSM人群若想了解自身感染状况，一定要去当地疾控中心。
都是基因惹的祸？
有资料显示是基因造成了MSM性取向的偏差，普通人无法走进同性恋的内心世界。简单地说，同性恋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自古已有之。目前还无法真正解释其存在的原因，不过这已不划归为心理疾病。虽然主流社会还不能完全接受，但至少不能将之理解为“道德有问题”，应给予他们宽容和帮助。据陈继军说，单从艾滋病角度讲，MSM越处在阴暗的地下状态，就越有可能成为病毒的传播者。但MSM人群中确实存在以性交易获取金钱的人，他们被称为MB——为男性提供性服务的男性性工作者。这说起来拗口，但并不难理解，他们是高危险行为人群中的“高危”。 当前，MB作为桥梁人群，正在搭建一座艾滋病病毒从高危险行为人群向一般人群扩散的桥梁。因此当面对艾滋病时，又有谁能够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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