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戈壁红柳苏云来李慧 文/图

白银晚报 2015-07-14 08:04 大字

苏云来近照。

苏云来,祖籍河南兰考,生于甘肃张掖,少年时代在白银生活。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迁居景泰县。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美术系,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白银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新疆艺术学院白银市美术教学实习基地常务副主任,甘肃漫画学会、群文学会会员,黄河石林艺术研究院院长、书画院副院长。曾任甘肃美协白银版画创作基地主任,景泰县文化馆幅研究员。

红柳,红艳、绚烂、茂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但是,在茫茫的高原,在炎炎烈日的戈壁沙滩中,我看到它们时,却不由得惊诧和心疼。我分明感到了寂寞,冷清和孤独,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遗落、流浪在外域的孩子,就像在千年前的蒙古大漠上遇到了昭君,不敢说起故乡,不敢过多地探究根底,怕话到嘴边,看到的便是满目乡愁。

苏云来老师其实也是一棵红柳,寂寞地生长在自然和艺术的戈壁滩。

几天前,我去拜访苏老时,走进甘肃景泰县文化馆,远远地只见苏老穿着一件火红的T恤,宽松的牛仔裤,让我眼睛一亮。走近一看,只见年近七旬的苏老比以前白了,胖了,眉眼也较前先舒展了许多,他留了多年的小辫子不见了,看起来格外精神气爽。我开着玩笑说着真心话:“苏老,您比我五年前刚见时又年轻了五岁。”

“哈哈,今年老有人这么说,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苏老朗朗地大笑着。

“应该是慧光返照,苏老。”我和苏老打趣着,走进他的工作室。

近几年,我经常出入艺术家的书房画室,而且我自己就有一个画廊,应该说一般的画室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苏老的画室却令我感到了震撼。

一进苏老的画室,我就直接参加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型会议。会议是红军西路军在七十年前由李先念主持召开的。

只见村民们有的用扁担挑着鸡和羊,有的坐在装满粮食的口袋上歇息,有的背着背篓;有的提着热茶壶;大孩子背着小孩子;婆娘们抱着吃奶的娃;白胡子乡绅拄着长长的拐杖,和教书的先生脸上透出一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凛然正气;憨乎乎的孩子们满场子兴奋地跑来跑去,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人流,和我一样向一处农家老屋檐走来……会场中,有几位红军战士和老百姓席地而坐,他们在听一位红军女战士讲解红军北上抗日的动员报告。我走近前一看,只见一块牌匾上写着:“五佛抗日促进委员会”,牌匾旁站着一位精神饱满的军官。苏老师说:“这就是李先念,在主持会议。”

这是悬挂在苏老画室的一幅正在创作的半成品画作,题材是反映1936年11月1日,红军西路军第三十军在景泰五佛村成立“五佛抗日促进委员会”的场面。因为画幅比较大,画面热烈,人声鼎沸,人物栩栩如生,不知不觉中让我也身临其中了。

苏老见我恍恍惚惚的样子,知道我读懂了他的作品,而且很显然见我“入画”了,这正是他追求的艺术效果。于是一下子更来了精神,说:“这是由中国文联、中国美协联合举办的‘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特约创作的参赛作品。这是红军西路军成立后,踏上悲壮征程的开始,所以意义重大。”

接着我看到了这幅画作从模糊的雏形到跃然纸上的全过程。只见,在一块掌寸大小的稿纸上,模模糊糊的一群没有面目,只有大概形体的人聚在一起,但是,旗帜鲜明,是北上抗日的西路军,他们的前面是遥远茫茫的祁连大雪山,不远处是黄河天堑边赵家水堡子,再稍远些是古长城。接下来的底稿随着画面主题在苏老心目中渐渐明朗,人物在苏老的走访和考察过程中,面目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纸张越来越大……一稿、二稿、三稿,最后,给我的感觉就是苏老师把那些远逝的英灵们挨个请回来,还魂在他的画面上了。

离开“会场”,我环视着苏老的整个画室。四壁从上到下都是苏老自己的画作,其中以油画、版画和人物速写居多,主题无一不是围绕黄河石林、戈壁大漠,当地风土为主。苏老说:“我的作品就定位于立足本土,反映当地自然地貌、历史人物、风土人情,以及人们的生存状态上。”

以前,在文联的一些会议和活动中,我曾不止一次远远注视过苏老,那时他扎着一根并不茂盛但很独特的小辫子,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影响。由他的辫子,一眼就看出他是位有着极深艺术修养的艺术家。然后知道他是白银三县两区内独一无二的中美协会员。那时,很少见他和别人说话。见他满脸打上了景泰人的烙印,我就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景泰人,不想他幼年时同父母在1952年从西安随641地质队来到当时甘肃皋兰县一个叫火焰山的露天矿,生活了4年,后来响应号召才疏散离开白银市。至今白银公司露天矿铁道边还有他当年居住过的窑洞。

以前我接触过的其他书画爱好者,大多数的绘画手法基本上是从中国民间艺术家代代传承,耳传目染得来。苏老却在西北师大读书时,一入手就从写生开始学习西洋绘画技法,基本走的是徐悲鸿的路子,而国画又是土生土长的艺术,母亲漂亮的鞋垫花样子、中国农村抬头可见的喜庆的窗花纸,到处都可以看到国画艺术的雏形。苏老有了扎实的科学绘画表现手法,国画表达起来就甚是方便也甚是超凡脱俗了。

苏老在专研美术时,同时也在音乐系学习,所以大学毕业后,跟着乌兰牧骑走村串户,乌兰牧骑日趋没落解散后,又被放到秦剧团,一干就是近10年。

“县文化馆成立时,秦剧团领导不放我去。”回忆起他的经历,苏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当然,您是剧团里挑大梁的台柱子了,领导当然不放。”我说。

“嘿嘿,台柱子?真是‘抬柱子\’的!那时,尽管我是团里唯一的大学生,但是我上不了戏台子,只能拿轻扛重,干些拆拆卸卸跑腿打杂的活计。”苏老一脸狡黠自嘲的样子,幽默地冲我咧着嘴失笑着:“好在我可以利用闲余时间,了解各地不同地理风貌,接触观察不同的人物,画画素描和速写。”

“黄河石林就是跟随秦剧团下乡表演时看到的。”

“据说黄河石林是您发现的?”

苏老未置可否,只是拿出一幅他早期的作品指点着说:“你看,这幅画就是真实的黄河石林开发前的一段地貌,你看这个‘黄河母亲\’峰正是现在的山路22道弯出口处。可惜我人微言轻硬是没挡住,开山时炸平了,成了永久的憾事……”说到这儿,本来幽默风趣的苏老语气渐渐地低沉黯然起来,仿佛是失去了手足情深的骨肉似的。

“有一段时间,我痛惜得睡不着,可是我努力了,没拦住。”苏老眼神里一片迷离。

从苏老的画面上看,那确实是逼真的“黄河母亲”图,好像是孩子刚刚吃饱了奶水,惬意地在母亲怀里欢蹦,母亲双手托着孩子,端详着,母爱浓浓,天伦融融。这个栩栩如生的画面除了日常生活中熟悉,就是在兰州黄河岸边看到的何鄂雕塑的“黄河母亲”以及黄河大峡谷我见到过。炸掉了确实可惜。

“木柱高撑山拔地,石阶陡立路通天”,这是黄河石林开发之前的路况。

据景泰网络媒介记载,1967年,还是个年轻娃娃的苏老,从垂直90度的百米悬崖上通过天梯、栈道第一次进入了龙湾村,世外桃源般的村庄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0年后,他第二次来到龙湾,他开始用画笔记录龙湾村的风土人情;1978年,他和外地的摄影家拍下了第一张鸟瞰龙湾村绿洲的照片。但是,他始终和黄河石林失之交臂。

黄河石林的出世注定要石破天惊。石林的名字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某年冬天,苏老第五次来到了龙湾,这一天雪花漫天飞舞,悬崖上的羊肠小道被积雪封住了,他不得不走水路。当他渡过黄河,进入了世人罕至的黄河石林饮马沟段时,沉寂了千百年的黄河石林,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宿命中的这一次绝世机缘。峡谷内,两边全是100多米高的石柱石笋,给人万山压顶的感觉。两旁崖壁千仞,偶有苍鹰盘旋,峡谷曲折,山倾壁危,如城堡、高墙般比肩而立,雄伟无比,美丽的世外桃源和石林寸草不生的裸露砂岩,就像那热恋中的深闺少女和袒胸强悍的小伙紧紧依偎在一起一般,这一切不相干的元素柔和而默契地交织在一起,仿佛神话被龙湾村经年地阐释着。苏老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之后的3天时间里,苏老踏遍了黄河石林的沟沟岔岔,用速写的形式记录下了眼前的一切。1983年,他的第一幅以龙湾山石为素材的国画完成后,题目一时无以命名,最后明知用石林冠名欠妥,但苦于想不起较此更简洁更响亮的称呼,只好起名为《龙湾石林》,这也就是黄河石林最早的名称。此作获得白银市美术书法摄影展一等奖,接下来几年,苏老关于黄河石林的创作一发不可收拾,各种美术作品多次获得省市级,乃至国家级奖项。这引起了省内外文艺界的关注,他们纷沓而至,请苏老当向导采风,直到1990年,苏老的一位记者朋友在《甘肃日报》以上万字的文章刊登了龙湾发现石林的消息,从此龙湾石林的名字传颂起来。

苏老绝口不提这段历史,我想一则时间仓促,二来是不是因“痛惜”破坏性的开发而后悔自己的“发现”。

仰头看到苏老画室的正面墙上悬挂着一幅油画,只见在光亮亮钢块一般的岩石狭缝间,盛开着一团不知名的花,那花贴着石壁,开得热烈旺盛、肆意舒展,好像它们的生命与水和土壤无关。生逢悬崖绝壁居然还如此顽强地展示着生命的绚烂多姿,不由让人敬重。细看,上面苏老落款曰:“2003年去大漠边陲乍暖还寒丝路古道索桥惊见此花灿然于石壁令人敬仰不忍离去归画其风采以勉人生”云云。

苏老说:“那是一个真实的景观,我只是给它们留出一块蓝天,衬托了一束芨芨草。”

正是那一抹蓝天,给予那弱小生命以阳光和温暖,希望和光明。让我们眼前为之一亮再亮。而辅之以芨芨草,一方面是具有了鲜明的地域特色,同时也冲淡了画面的孤独落寞感。也呼应了苏老当时“不忍离去”的爱怜之心。在我看来,那束芨芨草透露了苏老对弱小生命的温情关照,无异于苏老自己的化身。

苏老初去景泰时,新县城还是一片荒漠,他见证了景泰的建设和发展,他对景泰的每一寸土地都熟悉,都充满感情。满室的画卷都是斯山、斯水、斯人、斯物。

景泰县文化馆很独特,它和图书馆、博物馆是一个三合一的办公机构,加之人员少,故每有活动就倾巢出动,每有接待总是热心的苏老出面,这就迫使苏老不得不阅读大量的图书,掌握相关的知识体系,同时在陪伴、接待省内外、外国的专家和学者的过程中也提升了苏老的见识和学养,也使他的画作呈现出历史的厚重感。

如此,看苏老的画作,听苏老的谈吐就有一种超脱之感和真正的大家气象。他是白银少有的真正的学者型艺术家。2006年,在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中,作为省文物局首任普查小组成员,他凭着多年积累的历史文化知识,以敏锐的判断力,从当地村民不经意的闲谈中,发现了甘肃省最精美的岩画,引起省内外考古界的高度关注,中央电视台《探索与发现栏目》等多次报道,2011年,他获得由国务院颁发的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荣誉证书。

从苏老的工作室出来,走上景泰的十字街,太阳光亮花花直照过来,沙土飞扬。苏老长叹一声,扬手指着不远处的街面说:“这儿原来有几百棵长了40多年的参天大树,是县城中一道靓丽的风景,它们见证着景泰的发展史,在修建楼房中,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倒下了却无能为力。你看这风大的!”

我们走远了,苏老还在街面上站着,阳光照着他火红的T恤,落寞如戈壁上的红柳……

后记:简单饭罢,又约了“一僧一道”《九家半人》的作者王寿岳,《过年》的作者老纳和苏老一起去五佛沿寺。面对修缮一新的留有北魏遗迹的寺院,我们都觉得不容乐观,人们在修缮古迹时总会或多或少地覆盖掉一些最珍贵的印记。难怪苏老看着看着就沮丧得迈不动腿了。返回的路上,文友们谋算着苏老的画,苏老很爽快地说:“那就画几头牛么,不就是三五分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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