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父母照顾的琳琳显得非常孤独本报首席记者邢剑扬摄
失去父母照顾的琳琳显得非常孤独。 本报首席记者 邢剑扬 摄
张华明在这里（画圈处）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扔进了黄河。 本报记者 党运 摄
妻子离他而去，自己又长期处于啃老状态。一场激烈的争吵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张华明将不到两岁的女儿扔进了黄河。
目击者：他将亲生女儿扔进黄河
时间回溯到2011年5月14日中午12时30分许，51岁的兰石工具处工人刘斌与朋友张根兰在北滨河路生命之源附近的黄河边由西向东散步，他们看到前方20米处一名身着黑色T恤的青年男子将一个包袱状的东西扔进了黄河，随后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看到青年男子的奇怪举动，好奇的刘斌与张根兰跑到河边查看，结果发现河里有一个小孩在水中浮浮沉沉地挣扎。
与此同时，一名中年妇女赶到了黄河边，看到黄河中挣扎的孩子，中年妇女喊了声“救救我的孙子”就晕倒在地。
“从现场的情况可以判断，那个小孩是青年男子扔进黄河里的。”刘斌说，当时，他让张根兰看住那个扔孩子的青年男子，不要让其逃跑。自己一边拨打电话报警，一边追着孩子往前跑，一边寻找能够跳进黄河救人的合适位置。在孩子向下游漂了60米左右后，刘斌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位置，在孩子漂下来之前跳进了黄河。经过一番努力，终将孩子救上了岸。
“那是一个身着粉红色衣服的女孩，看起来还不到两岁。刚救上来时脸色发白，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刘斌说，他随即将孩子倒提起来控水，又在孩子的背部拍了拍，很快，孩子呕吐起来，然后就哭出了声。
因为事发中午时分，黄河边人来人往，青年男子的行为激怒了目击者及闻讯赶来的群众，当他将孩子扔进黄河准备离开现场时，张根兰及周围群众将其截住，民警赶到后随即将其抓获。获救的小女孩有一双大眼睛，长得非常漂亮，也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残疾。刘斌及周围的群众都猜青年男子肯定不是孩子的亲人，否则，怎么会如此狠心将这么小的孩子扔进黄河？！
但警方经过调查后得知，青年男子名叫张华明，今年23岁，系皋兰县水阜乡人，租住在安宁区戴家庄，租住地距离黄河不到500米。被扔进黄河的小女孩名叫琳琳，事发时只有1岁11个月，是张华明的亲生女儿。据张华明供述，这两年，孩子一直由他的母亲照顾。案发前20多天，妻子离他而去，他一直心情不好。案发当天，姐姐因琐事与他发生争吵，姐姐抱怨张华明整日无所事事，连老婆都守不住，还让老母亲带病替自己看孩子。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从母亲手中夺过孩子出了家门，刚出门时还想着将孩子送到妻子那里，走到半道想起姐姐骂他的情景，感到孩子已经成了自己的累赘，最终，丧失理智的他将孩子扔进了黄河。
家人：一时冲动酿下大祸
张华明的家可以说是来兰外来务工人员家庭的一个缩影。张华明的父亲是兰州某炭素厂的货车司机，母亲没有工作。张华明姐弟4人，上面还有3个姐姐。30年前，张华明的父亲张文清从皋兰来到兰州打工，后在兰州娶妻生子。虽然他们一家人的户籍都在皋兰，但30年来他们全家基本上都在兰州生活，至今还居住在租来的房屋里。
张华明家的经济非常困难，大姐两年前因病去世，二姐张晓娜在酒店打工，三姐张晓薇在安宁某高校读研究生，张华明初中毕业后基本上一直呆在家中。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父亲张文清和二姐张晓娜的肩上。
“我们姐弟4人都在兰州长大，父亲为了能让我们受到好的教育，我们从小全在兰州市内的学校上学，光借读费就得交4份。”张晓薇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家的经济状况一直捉襟见肘，从未宽裕过。
张晓薇说，由于弟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一直比较娇惯。弟弟2003年初中毕业后就不愿上学了，这几年一直闲呆在家中。前几年，弟弟考取驾照后曾外出打工给人开车，但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3年时间换了5份工作，往往干几个月就不干了，然后就闲呆在家中。
2年前，张华明结识了18岁的山西女孩张文馨，经过一段交往后两人不顾双方家人的反对坚持要结婚，双方家长最后不得不妥协同意他们结婚。由于两人都不够法定结婚年龄，按照传统，他们在家中举行了婚礼并摆了酒席，但没有领结婚证。
婚后不久，张文馨就生下了女儿琳琳，但张华明与张晓娜之间一直为家事争吵不断。今年4月20日，经过一番激烈争吵后，张华明夫妻决定“离婚”。由于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财产可以分割，在孩子的抚养问题上也没有任何争执，张华明与张文馨最终口头协议“离婚”。因张文馨目前暂时没有能力抚养孩子，张华明的母亲表示愿意抚养孙子。
张华明的二姐张晓娜至今非常后悔与弟弟发生争吵，最终导致弟弟做出了骇人听闻的举动。
据张晓娜讲，事发前几个月，母亲被查出患了子宫肌瘤，需要做手术，但因为没钱拖了下来。而她那段时间又因腿部骨折在家休息。5月14日中午，看着母亲抱病替弟弟看孩子，弟弟却不找工作整天呆在家中靠父母养活，她实在气不过说了弟弟几句，随后她和弟弟发生了激烈争吵。张晓娜说，表面上看弟弟自尊心特别强，其实那是他自卑的表现。妻子离他而去、自己没有一份称心的工作、孩子只能靠父母养活等因素都使他有很重的心理负担，当天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最终让弟弟心理崩溃，走向了极端。
张华明的父亲张文清告诉记者，张华明以前从不在外面惹事，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平时也很疼自己的孩子，事发当天只是一时冲动干出了傻事。
“前妻”：“啃老”看不到任何希望
记者通过电话联系到了张华明的“前妻”张文馨，张文馨说她已经离开兰州到杭州打工，短时间内不会回兰州。
张文馨说，在她与张华明一起生活的3年中，张华明承包过货车、干过夜班出租车司机、给私人老板开过车，但都是3分钟的热情，一份工作干不了几天就辞职了，还经常骗家里人说自己去上班，事实上一直泡在网吧里。3年中，张华明上班的时间加起来还不满1年。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张华明却屡教不改。”张文馨说，4月20日一次争吵后她决定离开这个家，离开张华明。由于她暂时没有能力抚养孩子，孩子最后只能交给孩子的爷爷奶奶抚养，等过几年自己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后，她会回来接孩子。
张文馨承认，她和张华明结婚太早、太仓促，两个人都没有真正理解婚姻的含义，也没有理解结婚后需要担负的责任。结婚后，张华明依然故我，充当啃老族的角色，没有丝毫承担家庭责任的意识，婚后3年里基本上靠父母的接济过日子，孩子也一直由其爷爷奶奶照顾。这种日子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因此，当张华明提出“离婚”时，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张文馨说，5月14日孩子出事后，接到张晓娜通知后她去看了孩子。虽然对张华明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但她相信张华明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并不是要故意杀死女儿。张华明属于那种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大、没有毅力又吃不了苦的人。除了这些缺点外，他的本性还是善良的，没有其他劣迹和不良嗜好。
检察官：法律无情人有情
张华明被警方抓获后，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安宁区检察院批准逮捕。安宁区检察院侦办此案的一名检察官告诉记者，刚接手此案时，他也以为张华明可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提审后发现张华明没有前科，平时也比较老实，没有什么劣迹。检察官说，张华明将女儿扔进黄河的动机可能像他交代的那样，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干出了傻事。提审张华明时，张华明对自己的行为非常后悔，表示出去后一定会善待自己的女儿。
“当时，那个孩子的一个动作和一句话彻底感动了我。”安宁区检察院控申科科长王艳芳说，张华明被抓后他母亲带着孩子到检察院来了解情况。当时张华明的母亲流着眼泪向她诉说家里的困难情况，不到两岁的琳琳一边用小手替奶奶擦眼泪，一边说：“不哭，奶奶咱不哭。”
考虑到张华明家的实际情况，王艳芳向检察院提出申请，要求对琳琳实施检察救助，安宁区检察院最后给予了琳琳2000元的救助金。王艳芳告诉记者，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检方计划对琳琳的救助将一直持续下去。
（文中部分人名为化名）
■本报首席记者 邢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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