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石刻传奇
□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11月6日,“石文墨韵·莱芜石刻拓片展”在济南市博物馆开展,展出莱芜地区具有代表性的石刻拓片50余件。这些珍贵的石刻拓片,或讲述生动的历史故事,或展现古人高超的书法艺术成就,让人领略到莱芜千百年来的历史文化魅力。
而所有展出的石刻拓片,均出自吕建中金石工作室。近日,记者在莱芜采访了浸淫莱芜石刻近20年的吕建中先生,听他讲述莱芜石刻背后的故事。
元代石碑济南莱芜的冶铁往事
说起莱芜,人们总会想起钢铁。而事实上,历史上,莱芜矿冶业确实很发达。汉武帝时在全国置铁官47处,莱芜(当时叫嬴县)就是其中一处,济南(当时的东平陵)也是其中一处。到了唐代,莱芜有“铁冶十四、铜冶十八、铜坑四,且产锡”,矿业规模之大全国罕见。
现藏莱芜博物馆的元代铁冶提举司碑,呈现的则是元代时济南、莱芜的冶铁往事。该碑原在莱芜仙人山。石碑立于元大德五年(公元
1301年),这一年,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司重修仙人山上的“安期真人祠”,并立碑以志。碑的正面是“重修安期真人祠记”,碑文说:元代莱芜仙人山有安期真人祠,其中供奉着安期真人和从革侯、金火神圣娘子等矿冶业行业神。每年秋季都会由矿冶业官方机构的官员主持祭祀,因为有了神的护佑,所以矿冶业十分兴盛。碑文显示立碑者为“承直郎、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司邢秉仁,承直郎、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司同提举乌马儿,朝列大夫、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田可宜,奉政大夫、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阿里沙,通利监提领皇甫恩”。
从碑文可见,重修安期生祠和立碑纪念的是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司的官方行为,而在碑文的阴面,则刻着“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司管辖”14个大字。史料显示,元至元十一年(公元1274年),朝廷始设莱芜铁冶都提举司,徐公琰任提举司,官位五品,下辖宝成、通利、锟铻三监。大德二年(公元1298年),又将济南、商山提举司并入,更名为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司,由邢秉仁任提举司,官升至正四品,管辖宝成、通利、锟铻、元固、富国五监。石碑上记载了宝成监、通利监、锟铻监的内部职务及任职人员,有官勾司、司吏、矿铁库使、藏典、什物库子、煽炉提领、大监、部夫头目、百领、拈匠作头、催差头目等职,可见机构设置合理、分工明确,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当时冶户约五千余,课铁达几百万斤。造成产量高的原因,除合并两个监使铁量自然增长外,就是大规模的用炭冶铁。
吕建中告诉记者,这块元代石碑不仅显示了元代济南莱芜的冶铁之盛,而且纠正了《元史》中的一个错误,“《元史》把‘通利监’写成了‘通和监’,应该是传抄时出现的讹误,以碑正史,史书上的错误才被发现”。
另外,吕建中认为,还有一块“金兴莱芜铁冶之记碑”也相当有价值,此碑在莱芜高庄小北冶,“此碑‘文革’时被砸,残件做了井台,后来我们找出来两块残碑,有人说是元代碑,但我发现残留的碑文中提到了‘泰安军’,而‘泰安军’的建制只出现在金代,因此这是一块金代石碑,它说明在元代设立济南莱芜等处铁冶都提举司前,莱芜的冶铁业就十分发达”。
唐代经幢,莱芜地区唐代的社会生活
在“石文墨韵·莱芜石刻拓片展”现场,最为“壮观”的当属“八条屏”唐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为什么是“八条屏”?因为这一唐代经幢是八棱柱形,把经幢每一面的文字都拓下来,裱好挂起来,就成了“八条屏”。
这一唐代经幢在莱芜区蔡家镇村,因此又被称为蔡家镇经幢。吕建中介绍,这座经幢高3.62米,由盖、身、座三部分组成,盖呈八角翘檐亭状,顶为八棱柱,浮雕四尊佛像,身呈八棱柱状。该经幢建于唐景龙三年(公元709年),应该是目前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经幢。
由于年代久远,风化严重,所以经幢的字迹模糊,除宣统《莱芜县志》录其铭文外,其他书籍都叙之甚简,因而无人加以考释,以致以讹传讹,史实反而被传闻掩盖。大约在2003年,吕建中拓得了经幢的清晰拓片,并反复研读,用心校勘,又多方查找资料,数次实地考察,终于彻底搞明白了经幢上所刻文字的详细内容和珍贵价值。经幢上刻的文字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写了陀罗尼经的由来,第二个部分是陀罗尼经的全文,这两个部分的内容比较常见,经文中说:“若人能书写此陀罗尼,安高幢上,其影映身,或风吹陀罗尼上幢,等上尘落在身上,彼诸生所有罪业,应悉不受”,因为经幢能带给人这样的“好处”,所以唐代经幢遍及全国。而蔡家镇经幢最大的价值在于其第三部分铭文,吕建中说:“很多人看到经幢上刻着贾思玄,就觉得贾思玄是宁陵县令,和莱芜没关系。其实仔细读了就会发现,景龙三年时贾思玄已经七十多岁,从宁陵县令致仕后,因孤身一人,所以来投奔时任莱芜县令的儿子贾璞,贾璞为了使政绩留名,劝民向善,为父祈福增寿,所以修建了这座陀罗尼经幢,并请相邻的乾封县主簿赵太眘撰写了铭文。”据铭文,长安四年(公元704年)朝廷在已废的嬴县旧城置莱芜县。贾璞初到莱芜时,“丘垄已残,雉堞具颓,榛棘不翦,木魅山鬼既昏见而晨趋,野鼠城狐多风号而雨啸”,贾县令于是“修城廓,饰馆宇,规廛市,立坊街……开殖货之路,垂抚子之方”,于是民众“扶老携幼,归之如市”。
吕建中认为,如今的莱芜人大多是明初移民后裔,明朝以前的史料记载非常有限,志书上写得也很模糊,“而这座经历了一千三百多年风雨的经幢,不仅把一位唐代莱芜县令的风采展示在我们面前,也为研究当时莱芜的社会状况,了解莱芜城的变迁,提供了宝贵而翔实的资料”。
“神在”石刻,情系莱芜
莱芜,古称嬴、牟,是东夷文化区域中心,大汶口文化重要发祥地,也是嬴秦文化始源地。漫长的历史,独特的遗存,为莱芜留下了灿烂的文化遗产。吕建中介绍,莱芜石刻年代久、种类多、数量大,自汉代至今皆有遗存,明代以后的石刻遗存尤多,约占总数的九成以上,如明代创修县志的知县陈甘雨,书法奇才雪蓑,都有石刻作品流传。这些镌刻于石头上的文字鲜活地记载了莱芜发展的历史轨迹,呈现了古代先贤的书法和石刻艺术成就。
其中雪蓑石刻的书法价值就很高,在此次市博展出的石刻拓片中,就有位于莱芜苍龙峡西的“群石之长”摩崖题刻,位于棋山观的“玄之又玄碑”。高3.13米的“玄之又玄碑”,是目前发现的雪蓑最大的碑刻,碑上“玄之又玄”四个大字,龙头凤尾,气势磅礴。吕建中告诉记者,其实雪蓑还有更大的作品,只不过展厅放不下,那就是位于莱芜仙人山东崖上的“神在”摩崖石刻,这两个字的刻面高4米,宽3米,是目前发现的雪蓑最大的石刻。吕建中说,早前没人认得出摩崖上的这两个字,“我们费尽辛苦搭起架子做了拓片之后,才发现是‘神在’两个大字。我就建议把山崖上的这两个字刷成红色,如今远远就能看到这两个字”。
和传奇的莱芜石刻一样,吕建中和石刻的情缘也堪称传奇。2000年以前他喜欢书法、篆刻,对碑刻、石刻还不感兴趣,但那一年在北京干土方时偶获两块明代墓志,让他深深痴迷上了碑刻,这一痴迷就是近20年。2001年,吕建中看到《中国文物报》发表的一条消息,说河南内黄发现了一块明代黄吉士墓志,该墓志由焦竑撰,“亦诗教”书,看到报道吕建中就觉得,报纸上写的这个“亦诗教”很可能是“亓诗教”,因为明代万历年间的进士中,没有一个姓“亦”的,而亓诗教在莱芜是相当重要的历史人物,这事儿让吕建中惦记了十几年,后来终于有机会去河南内黄查看原碑,碑上刻的果然是“亓诗教”,“这是首次发现的亓诗教楷书真迹,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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