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石 死于石”:莱芜明代“石痴”孙士奇和他的咏石诗
□刘明
在华夏历史上,爱石咏石者大有人在,痴石者也不乏其人。但在莱芜历史上,此类人物却不多见,唯有一位“生于石,死于石”的贤士被人广为称道,他就是莱芜明代“石痴”孙士奇。
赞咏“七尺石” 作者提供
纵情于石间 超然于物外
孙士奇字平甫,号石痴居士,生于明万历七年(1579),卒于明天启六年(1626)。其祖上为河北枣强人,明洪武年间迁至莱芜。“居士少年,即高自期许,不与俗同。既作诸生,更锐意为古文词,往往吐惊人语,与一时闻人才士争雄长”,“游太学,复作太学生,非其志也”。他的同代好友亓诗教在《石痴居士传》中称其“行义皎然,文学甚优,而且又长于辩论。”“性尤嗜石,石所出,虽深山穷谷,人迹罕到,亦必裹粮杖酒,率数苍头徒步往求之,其至以石遇不遇为欣戚焉……是岁首,入山求石,得疾舆归,越十余日,寻卒。”终年四十七岁。可见居士于世不俗,他不仅喜爱诗文,还能言善辩,而且对奇石又是非常地喜爱和钟情,以至为石而死。
居士磊落一生,堪称“魁杰”之人。“平生或游诸贤豪间,辄超然为物外之想,恣情山水,寄傲烟霞,一泉一石无往而不自得。”“有穷尽天下名山大川之志。”“如麟之祥凤之瑞……不常有,不多见。”
孙士奇虽举业不竟,隐居山林,但他爱石成癖,终生搜罗奇石,酌酒赋诗,寄情诗词文章,人品、诗品受到同代的莱芜名吏亓诗教、谭性教和贤达仁人的推崇。他去世后,谭性教为其撰写了墓志铭,亓诗教写下了《石痴居士传》和挽诗,对孙士奇的一生进行了总结和赞颂,使后人对其有了充分的认识和了解。1627年,亓、谭二人还分别为孙士奇所著的《石痴诗集》题写了序言,对他的诗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赞扬。
赞咏七尺石 俊美永流传
孙士奇不仅痴迷于奇石,而且以石抒怀,留下了很多的咏石诗篇,这些诗篇大都收录进《石痴诗集》中,见证了他的赏石足迹和爱石故事,被后人传诵。
在嬴牟赏石文化的历史上,有一块被民间“神化”了的石头,它就是被孙士奇在《七尺石欹为刘润九大兄作》一诗中大加赞美的刘家花园里的“七尺石”。
菡萏馆中百片石,一片峨峨高七尺。癯峭玲珑色苍碧,何人手抉南山魄。移向君家绿萝宅,主人相石眼常白。此石入手如获璧,树之高砌未题额。乃以斗酒迟佳客,我无嘉名为石册。此石┬是石中伯,其余多石皆辟易。不敢雁行甘一掷,石忽点头笑哑哑。明月盘桓云朝夕,君不见,叶公好龙龙绕席,今君好石石儿斥。“七尺石”的主人刘润九,是莱芜南孝义村人,为清代蒲松龄《聊斋志异·狐妾》一文中的刘洞九之兄,生于明万历十一年(1583),初任山西榆次县令,后晋升为山西布政司,1614年在家乡南孝义村修建刘家花园。园内建有议事的港茶楼、观景凉亭、水上月牙桥和荷花馆,配以奇石假山,花草满园,树木参天,一派花园式建筑风格。
从诗中我们得知,在某年的荷花盛开的季节,孙士奇应“石友”刘润九“大兄”之邀,前往孝义河畔的刘家花园品石赏荷。诗人比刘润九年长四岁,但在诗题中称刘为“大兄”,可见孙士奇对刘润九是何等地尊重。园内怪石林立,垂柳依依,泉水荡漾,鸟语花香。二人漫步其中,入荷花馆,过月牙桥,上凉亭,登港茶楼……但最让诗人感兴趣的还是那园中的奇石。他们赏石论道,酌酒抒情,令诗人诗兴大发,出口成吟,吟出了“七尺石欹……”的叹声。一个“欹”字,不仅是对“七尺石”的感叹之音,更是对“七尺石”的赞美之声。“菡萏馆中百片石,一片峨峨高七尺”,道出了荷花馆中“七尺石”在众多奇石中高高挺立的景象。一句“癯峭玲珑色苍碧,何人手抉南山魄”,对石的形状、颜色进行了描绘,并把奇石的出处———“南山”也告知了我们。同时诗人还描述了主人刘润九对“七尺石”的喜爱,“主人相石眼常白”,展现了石之高耸,让主人白眼上望,欣喜不已。“此石入手如获璧”,可见此石在主人的手里是何等地珍贵。作者把此石奉为“石中伯”,“其余多石皆辟易”,此石的地位是多么地高显。一句“石忽点头笑哑哑”,作者用拟人的手法,让人格化了的石头“点头笑哑哑”地与人们打招呼,这是诗人与石灵犀相应的写照。“叶公好龙龙绕席,今君好石石儿斥。”描写了刘润九喜欢奇石,众多的奇石就会到来。
此诗虽然是赞叹和描述刘润九“菡萏馆”中“七尺石”的俊美、来源和主人对它的珍爱,倒不如说是作者对此石喜爱有加,以诗抒发对奇石的热爱之情而已。
正因为孙士奇对这块“七尺石”爱之深切,才激发了他的咏石情潮。石入情内,情由石发,吟出了这首咏石诗,让人们知道了这块传至今日的不寻常的“七尺石”,更增添了这块奇石的文化价值。
“七尺石”作为莱芜奇石文化的历史见证,因为有了孙士奇的这首诗才更显珍贵。它几经岁月沧桑,风韵犹在,如今依然矗立在泰安岱庙北门内,被游人观赏。
醉酒吟华章 尽显石痴情
历史上的无数爱石诗人,无不好酒嗜饮。陶渊明醉卧“醒石”咏诗赏石,李白“斗酒”吟诗赞石,苏东坡醉咏“醉道士石”……孙士奇不仅爱石,而且也善饮。石和酒不分,酒和人不离。借石畅饮,借酒成吟。以诗咏石,以石抒怀。
他的《石痴诗集》载入的诗句,“语逗云烟,气激风雨,便觉林涛忽湧,石棱尽怒”“惊风雨而泣鬼神”,大有李白诗之神韵。诗集中收入的八十余篇诗中,就有近二十篇咏石或和石有关的诗,可见他多么地钟情于奇石。这些诗充分记录和印证了他的石痴之心和爱石之情,对我们了解和研究这位莱芜历史上的坊间贤士的诗意人生具有重要意义。
在《读王季木<黄雪山房诗>戏作》中诗人写道:“何如草堂堂作春,前有四尺石丈人。”诗人把自家草堂前的一块高四尺石称之为“石丈人”。“客来呼酒石下醉,醉沈洒作鲛人泪。”客人至此,他们在石下把酒言欢,醉酒朦胧。“梦与米癫作好友”,他效仿米芾拜石,常“即地为坛”,甘拜“石丈人”,可见诗人对米芾和奇石是何等地尊崇。
作者常游莱芜八景之地的苍龙峡,与隐居此处的亓诗教结为深交。他们坐石观涛,赏石听瀑,以石会友,徜徉于“醉石”之中。诗人在病中写下了这首《病中苍龙峡散人见招》,诗中一句“我欲同君坐崩岸,年年常作观涛客”,道出了与“下野”散人亓诗教坐岸观涛的向往。“五侯七贵石中大,巢许也自高千古。”在作者的眼中,石的地位比“五侯七贵”都要高大,体现了诗人对达官贵人的蔑视和对奇石的敬重。“将军石前明月下,把酒牢骚发清音。”借着月光,在“将军石”前把酒畅饮,与石对话,借酒发泄满腹“牢骚”,以表胸中之愤懑,是多么地畅怀。
在《奇石歌》中,诗人表达了他对奇石的钟爱和痴情,可谓如醉如痴。“抵死要觉南山石”“拍手大叫称其绝,呼奴取酒石下坐。烂醉耳后清风生,起之狂舞石之左。”面对奇石,豪兴大发,借酒狂吟,烂醉狂舞,展现了作者对奇石的痴迷到了癫狂的境地和爱石之“绝”心。
在《怪石赞》中,抒发了作者对奇石的评价和赞赏之情,表现了他的爱石之心和赏石之道。它形象地展示了一块怪石“巧出天成,精非人匠。灵骨绮肤,备色集象。青贡天王,神禹用创。苏寄佛印,达士爰尚。完质不器,玉金莫望。雅韵辞妆,珠翠匪伉。浴水神清,灼日光漾。奇珍波斯,价高宝藏……谁其识之,平甫所相。”从而看出,这块“精非人匠”的天然怪石,只有在知己者孙士奇的眼里,才能有如此之妙,如此之神,如此之贵,让赏者赞从诗出。
在作者的其他多篇诗中,均有对石的描写和赞石咏石的佳句。如《望日招饮谭笠石吏部》中的“忻有草堂石,怪秀复崔嵬”,《观猎三十韵》中的“泉石结新盟,烟霞入佳句”,《据石观莲》中的“薄言往观之,跌坐石为毯”,《中秋饮聊且园次韵》中的“放石天俱动,听泉雷不休”,《黄雪山次韵》中的“石奇松古撩人醉,酒颂花铭惹客裁”,《梦游黄雪山》中的“贪坐青松白石下,醒来晓月淡窗扉”,此等诗句,由衷地表达了作者对奇石的依恋和盛赞之情。
纵观孙士奇的咏石诗篇和赏石佳句,无不寄情于石,情石相融,入受石中,出悟石外,渗透着一位石痴的赏石情怀和爱石情结,记录了他爱石、亲石、迷石、痴石的心路历程和情感轨迹,体现了诗人的痴石情怀。
“风流一代尽,诗句百篇留。”从孙士奇的咏石诗中不难看出,作者以“石痴”自居于世,既承米芾爱石之风,又现米芾赏石之范,像是在步米癫之履痕,但这其实绝不是一种效仿,而是一种自生的爱石情怀,这种情怀以诗的形式,通过诗的途径展现了出来,迸发了出来。他以不逊前人的石痴之情,用豪迈奔放的笔法,写下文情并茂、脍炙人口的咏石诗句,留给了后人,传给了我们,让我们欣赏,给我们回味。他不仅有诗人的情感,更有痴者的情愫和对石癫米芾的敬仰崇拜之情。在莱芜历史上能有这样一位不俗之人,并能给我们留下如此不同凡响的咏石之诗,对我们进一步研究嬴牟的赏石历史,为莱芜奇石文化的继承和发扬是何等地重要和必要。他留给我们的还不只是这些咏石诗,而更是石之精神、石之文化、石之财富,这怎能不让我们去珍惜、去尊重、去研究、去挖掘、去传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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