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在记忆里的壮锦 □蓝善文
织布工场。（资料图片）
壮族刺绣。（资料图片）
生活在大石山区里的忻城妇女，自古以来就有种棉花纺纱和养蚕抽丝织布的传统。她们用灵巧的双手在织布机上辛勤耕耘，织出的布料，主要用于缝制家人的衣服，剩余的上市交易，以补贴家用。聪慧的女人把织布作为人生的追求，她们上下求索，不断提高布的质量，让纵横交错的纱线构成各种漂亮的图案，最终织出闻名全国的土锦（亦称壮锦），织出色彩斑斓的美丽景色。
在往昔悠长的岁月里，忻城妇女所织的土布非白即黑，颜色单调，缺少美感。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社会发展，色彩单调的土布已难以满足群众生活的需求。妇女们便想方设法增加布料的颜色。在探索改进土布色彩过程中，流传着一个动人的故事。相传，古时候，在忻城板河村有一位叫莫曼的美丽姑娘，从小就很喜欢看妈妈织布，和妈妈学会了种植棉花来纺线球和织布。秋天的一个早上，晴空万里，凉风习习，莫曼在地里摘棉花时，发现棉花树上的蜘蛛网挂着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彩缤纷的颜色，非常漂亮。她由此得到启发，决心织出漂亮的布料。莫曼找来各种染布的颜料，把纱线染成橙、黄、绿、青、蓝、紫等颜色，然后晒干，拉直，放到机上试织有花朵的布料。经过反复实践，不断调剂色彩，改进图形设计，功夫不负有心人，莫曼终于织出有彩色花朵的布料。当她在院子里晾晒有鲜艳花朵的彩布时，竟引来几只蝴蝶围观。彩色布上市后，立即成为抢手货。莫曼能织彩布的消息很快在当地流传开，邻里姑娘纷纷来向她学习。此后，越来越多色彩斑斓的土锦走入市场，走入人们的生活。后来，由于土官老爷要把漂亮的莫曼送到朝廷当宫女，莫曼誓死不从，躲到村前面的岩洞，化成了石头。城关镇板河村内城屯村前的山上有一岩洞叫莫曼岩，成为莫曼发明壮锦的佐证。
壮锦纺织品出现在宋代，这一时期，忻城的纺织业除普通的布帛外，还出现了丝、麻、丝棉交织的锦。宋代“质白方纹，佳丽厚重”的布，就是早期的壮锦。彩色土锦制作的成功，促进了忻城织锦业迅速发展，影响越来越大，吸引了周边的宜山、都阳、安定、上林、迁江、来宾、柳江等地的妇女前来学习。明朝时，壮锦在忻城已非常流行，工艺水平有较大提高，图案也越来越精美，壮锦日用品纷纷进入人们的生活。明万历年间，忻城妇女织有龙凤等图案的精美壮锦成为朝廷贡品，受到了宫廷的喜爱。到了清代，忻城出现了织锦的第一个高峰，从事织锦的家庭遍布乡村。“十月山城灯火明，家家织锦到三更。邻鸡乍唱停梭后，又听砧声杂臼声。”这首《忻城竹枝词》描绘了乾隆末年至光绪年间忻城织锦的盛况。清朝末期，有一次，朝廷钦差大臣到忻城订制一幅“双龙戏珠”壮锦，按当地土官收购贡品价格支付100银币。壮锦带回宫廷后，皇帝和太后十分喜欢，隆裕太后更是如获至宝。太后得知如此精美的宝物只付100银币时，心中过意不去，于是又派钦差到忻城，再付细丝纹银锭锞共100两，赐黄缎软匾一幅。黄缎软匾是四品官阶荣誉。
农闲时节，忻城妇女摆好机器纺纱织布，她们那种娴熟的动作和优美的姿态，形成了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经过不断总结经验和探索实践，壮锦质量进一步提高。乾隆十九年出版的《庆远府志》记载：“土锦各处皆有，永定、忻城精致。”忻城壮锦以精致美观、经久耐用名传于世。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4月上旬，忻城城厢罗氏织的龙凤壮锦被面在梧州“全国手工艺品展览会广西初展会”上获甲等奖，后选送参加上海“手工艺展览会”，被美国客商买走，忻城妇女织壮锦的名声传到了海外。
新中国成立后，忻城的壮锦业迎来了第二个高峰。除了民间妇女织锦外，1957年县城老街还成立了壮锦社，专门织壮锦，有女职工20多人。1959年壮锦社生产的龙凤被面被自治区指定作为广西送北京参加国庆十周年“全国少数民族手工艺术品展览会”展览，并获奖。1981年成立了忻城县壮锦厂，织锦规模进一步扩大。生产的壮锦图案精美，比如双狮滚球、龙飞凤舞、普天同庆、凤献福来等，其中所绣各类图案栩栩如生。壮锦产品也越来越丰富，主要有鸟语花香图案背带芯、壮锦挂包、壮锦枕巾、菊花床单等。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忻城壮锦蜚声海外，联合国专家组分别于1985年7月、11月和1986年7月到忻城考察壮锦生产。欧洲农业发展集团代表分别于1985年11月、1986年7月考察忻城壮锦厂，并为发展壮锦生产提供资金帮助。1989年10月，忻城壮锦厂的蒙如君应邀到日本传授壮锦工艺，受到日本人称赞。
具有千余年历史的忻城壮锦，曾与南京的云锦、成都蜀锦、苏州宋锦并称中国四大名锦，是壮族文化的瑰宝之一，它体现了壮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凝聚着忻城壮族妇女的聪明才智。曾几何时，在市场经济的荡涤之下，因为织壮锦工艺流程复杂，经济效益低，忻城壮锦厂陷入了困境，织锦队伍大量流失，这朵曾经光彩夺目的美丽之花逐渐凋零，壮锦产品也淡出人们的视野。心灵手巧、且以能织精美壮锦而自豪的女人们，面对渐渐远去的壮锦这一民间艺术心情复杂，壮锦成为忻城人记忆中的美景。
进入新世纪，经历三十多年的沉寂，忻城壮锦重新引起世人的关注，已列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2011年5月，原忻城壮锦厂厂长蒙如君被广西壮族自治区命名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壮锦技术代表性传承人，11月又被中国工艺美术学会织锦专业委员会授予“中国织锦工艺大师”称号。2012年，蒙如君织的两幅《传统大万字锦》分别被成都蜀锦织绣博物馆和中国织锦工艺陈列馆收藏，让忻城那些默默守望壮锦者重新看到了希望。近年来，忻城的一些年轻人对壮锦产生了浓厚兴趣，积极研究开发出新的产品，他们制造的壮锦工艺品参加展览时，受到了消费者的欢迎。如今，壮锦已成为忻城一张亮丽的文化明片。我们期待忻城“壮锦”这朵文化瑰丽之花在新时代重新绽放，展现它迷人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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