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瑶家婚礼
美丽、快乐的瑶族伴娘。 穿上民族服装,我们一起去参加婚礼。 喜结连理的新人(后排中)与前来参加婚礼的亲人合影。
那年早春,我随象州县文联采风团到金秀瑶族自治县大凳村参加了一个瑶胞的婚礼,那场瑶家婚礼让我真正走进了瑶家。
那天清晨,恰逢连绵春雨刚过,晨雾如乳白色的薄纱笼罩着山林,变着法异着形神秘地盘旋在高高的山峦、茂密的树林、碧绿的枝叶、残破的木屋和盘山的公路上,路边惺忪纯真的小草、野花都低垂着湿润、羞涩的脸。
车里音乐不断,欢声一片。我的手被那还有些许冰冷的湿润、厚重的白雾召唤着伸出窗外。我想抓住那些看得见的风,又想和风紧紧握手,像在潜心迎接一次神秘而温暖的相见。
刚下车,位于半山腰的大凳村像一个刚被拉开幕布的乡村舞台展现在我们眼前。大凳村上半部分呈砖红色,下半部分呈灰褐色。
灰褐色的是老村,一色的斑驳黑瓦黄泥房,石砌吊脚木楼。听说老村基本没人住了。只见一家开着门,堂屋中央有一个满脸褶子、眼睛浑浊、腰已抬不起来的老奶奶靠在低矮的竹椅上烘火,木头的湿水汽和火烟把堂屋都熏黑了。
砖红色的是新村,两三排两三层的砖混楼房整整齐齐地坐落在被平整过的坡地上,罗汉松、桫椤那些国家保护树种,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参天古树将山村包裹得严严实实,村后的山峰已冲云破雾直入云霄。
我们寻最热闹的人家方向往上走,主家的大姑爷和大女儿已在村民的簇拥下,站在家门前等着我们。村民中的男人穿着和我们这些城里人没什么差别,女人则大多身着民族盛装。大姑爷身材高大、满脸谦逊、浓眉大眼,身穿半新的黄色皮夹克和蓝黑色西裤,皮鞋上满是皱褶和尘土,但相对于村民来说,穿着已是相当的正式和隆重了。大女儿完全依赖着丈夫的张罗,她连民族服装都没换,一身平常日子的穿着,身后用彩色背带背着同时过百日宴的小孙女,在丈夫旁边几乎不说话,只是羞涩腼腆地笑着。
瑶家有瑶谚:“好女不出屋,好牛不杀肉”。“让崽出门,留女在家”的婚俗依然在这个山村里流传着,他们男女平等,以把女儿留在家里招赘为荣,并称招赘为“接崽”,“接崽”是他们家族中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这一次,便是大姑爷的小女儿招赘喜事,大姑爷喜形于色,四处张罗,四处递烟。
越来越多的亲戚朋友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老奶奶们手拄与她们同高的笔直、光滑的细木拐杖,身着朴素的黑麻、红边衣裳,头戴黑帽、白巾,颈缠红围巾或白毛巾,腰缠白色腰带,蹒跚而上。
青年女子头戴黑帽白巾,肩披吊着无数金色穗状流苏的黑披风;颈系白毛巾,胸前外挂大银项圈,项圈下挂着一只做工复杂的银马,银马的四脚下悬四个小银铃铛;耳戴大圆银耳环;腰缠彩带;腰挂银刀、银盒、银枪、银瓢;披风、八分喇叭袖、衣脚、腰带全绣满了密密匝匝的金色图案;小腿裹黑布彩线绑腿,脚上穿着高跟皮鞋。她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面带喜悦和些许羞怯从我们身边嬉笑走过,任由摄影爱好者“咔咔咔”地不停按下快门。
无论是老媪、中年妇女、还是少女,都成了我们眼球中的民族盛宴。
一堆身着西装的瑶族男人在不远处的缓坡上无聊地吸着烟,远远地看着我们给他们带来的新鲜,也许他们都已经像主家的大姑爷一样默默地接受着以往瑶家妇女主事的权力转变,也许那些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男耕女织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说不定,这个婚礼结束后,他们又该拿起行囊去柳州、去广东打工去了呢。
山脚下锣鼓声大振,炮竹欢唱,新郎接到。我们疾步随迎亲队伍下山,三位身着金黄色绸布衣裤的六旬老者已经将一大两小五彩斑斓的两脚雄狮活灵活现地舞起来,一时鼓声、唢呐声、鞭炮声不绝于耳。
新郎官被一辆半新的前后贴着大“囍”字,前窗也挂满彩色流苏的五菱面包车接来。他身着笔直的深蓝色西装,头戴彩带缠绕的平顶帽,两大片白底蓝条的薄纱拢着他的帽子,盖过三分之一脸颊,在胸前用别针别起。他不过才二十出头,大眼、高鼻、薄唇,清秀白皙,眼神特别的纯净和无辜,他的美不亚于如今娱乐圈的那些当红男明星。我不禁叹息这么个稚嫩的美男子就这么“嫁”了,不免为他感到惋惜,也对新娘心生羡慕。
舞狮在锣鼓、唢呐声中一走一拜,一抖一瑟,新郎在伴郎的蓝伞下缓缓前行,炮竹浓烈的烟雾笼罩了整个山村,新郎很快就进了贴着“男到女家喜办新事树新风,吉日良辰欣逢春季迎佳婿”对联的家门。
不知是我的忙乱,还是习俗的差异,我竟错过了新郎进门后在客厅里的拜堂成亲仪式。除了留下一个狭窄的通路外,客厅这时已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四排整整齐齐的“新亲”(新郎家的送亲客)和“家客”(新娘家的亲戚),他们都按着主次安静地落座在那里,等待着负责接待的盛装阿妹给他们斟茶递烟。
客厅的4个房门都贴着红红的对联,分别是“喜结连理”“心心相印”“花好月圆”“喜气生辉”四个横批,“男嫁女”“凤求凰”;“红梅多结子”“绿竹茂生枝”;“喜听秦楼引凤萧”“欣看晋殿乘龙婿”这样生动出彩的好句子让人不禁暗叹山中不乏才气。
两边侧墙都贴满了红、蓝、黄、紫、绿5种彩纸,彩纸上写满不知是对联还是歌词的规整句子。我大致看了一下,红纸说的是主调:客来家有幸,淡酒主怀愧;淡酒难称宴,留客莫说归;其余四色纸上的话语则孜孜不倦、语重深长,大概讲的是父招子婿很重要很好,新人要同心同德共耕共织、光宗耀祖、光大门楣之类的意思。
客厅正中的墙上有两块贴着红纸的木板,木板上放着两盏点亮的小煤油灯,小煤油灯在浓浓的烟雾中散发着柔柔的亮光。
我拨开人群钻进了他们的新房,新房俭朴,只有一床红铺盖和一个红木柜,腻子都没刮,依然喜气逼人。
新娘坐在床边,我看不出她的盛装和其他瑶族姑娘的盛装有什么差别,似乎帽尖矮了些许,但她脚上的靴子和新郎的皮鞋一样新亮。她非常年轻,虽没有想象中的美丽,但也娇小可爱,圆嘟嘟的脸白皙细腻,好像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的嫩芽小花。摄影爱好者完全进入记录新郎和新娘一颦一笑的专业状态中,各式长枪短炮“咔咔嚓嚓”在新房里响个不停。
丰盛的饭菜,山野的味道,是瑶家婚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酒,更是瑶家婚宴的快乐催化剂。瑶家阿哥盛情邀请我们频频举杯,尽管回程的号角响起,我仍忍不住干了杯中酒。酒是好酒,一杯下肚,耳热眼花。看同桌的瑶家阿姐和阿哥对喝,阿哥喝慢了,阿姐捏着阿哥的鼻子就灌。阿姐挽留我们说,今晚莫走啦,晚上还要喝酒唱山歌咧。
瑶家的酒里有歌。急于返程的我们因为看不到晚上的歌会,就搜刮酒桌下的空雪碧瓶装会唱歌的瑶家酒带走。
那酒有山的味道,云的味道,春天的味道,歌的味道,我封存了好久。□苏玫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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