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春节前坐火车回家
莫耀裾
一年一度的春运到来了，我站在公路边，看着滚滚的车流，20多年前坐车回家的影像，瞬间浮现在眼前。
世纪之交，我在柳州读大学。那时无论是从大学回家，还是从家返校，我都是选择坐班车，这样不用转车。平时会比较方便，然而到春运时，就一票难求了。有一年放寒假前，我和两个老乡想体验一下坐火车的感觉，打算先坐火车到玉林，再转班车回家，而且用学生证买票还能享受半价，约15元。我们此前从未坐过火车，心中充满了期待。
寒假到了，我们坐公共汽车来到柳州火车站。才下车，火车站人山人海。进入候车大厅，我们发现里面更是人声鼎沸，各种方言，各种腔调，混乱地交织在一起。人多空气差，我一下子有了眩晕的感觉。
我们坐的火车本应是早上10点到站，可是，10点过了，车站的人却没有叫我们上车。后来，车站广播说，因为特殊情况，当次火车晚点了。
谁知道这一等，竟然等到了晚上10点，也许没有人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晚点吧，我们真的是太难了。直到晚上10点30分，列车才可以检票上车，我们又兴奋起来，匆忙背上包，冲到长长的检票队列中。
穿过长长的过道，我们来到了月台上，看着还喷着“粗”气的列车，我手舞足蹈地冲它大喊一声：火车大哥，我来了！惹得旁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一个同伴用拳头猛擂我两拳，另外一个向我猛翻白眼，我吐了吐舌头，讪笑。
轮到我们上车时，车门突然关住了，不能上车。我们都懵圈了，紧张地围着站台的工作人员问个不停。工作人员对我们说，火车满员了，坐不下，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我不死心，缠着一个女工作人员，对她说，我们是大学生，买了座位票，叽叽呱呱对她说了一大堆，最后，她被我说动了，她柔声安慰我们，并说想办法让我们上车。
她帮我们把行李从一个窗口塞进去，可是，行李刚一塞进去，就被上面的人扔了下来，她看起来有点生气，朝上面的人吼了一声，重新把我们的行李塞进去，上面的人看着她涨红脸，不敢再扔了。然后，她叫我们从窗口爬上车。正在这时，车上的人“啪”的一下，把车窗关住。她没有说话，转身回去找了一节碗口粗的竹竿，先是用手把车窗向上拉开竹竿大的缝，迅速把竹竿插进去，猛力撬开车窗，开始时车上的旅客还想关窗，她就指着那人恶狠狠地说：“你再关，我就拽你下来！”那人不敢再动。
我们几个从窗口爬上了火车，来不及感谢女工作人员，列车就开动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行李，想按照车票上的座位找位置坐，可是根本无法走动，到处都挤满了人，甚至行李架上也坐了人，完全是人挨人，真正只有立锥之地，我们只能站着了。
开始时，我还是很有兴致地四处张望，处处充满新鲜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脚慢慢麻木，车厢里浸漫着各种混浊的气味，还有粗重的呼噜声，我终于抵抗不住了，眼皮重重地合在一起，头一侧，不知道靠在哪里，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坐行李架上的人快下来。”原来是乘警在巡查。我惊醒过来，以为到站了，迷糊中，提起行李就想下车。这时，旁边一位正揉着肩膀的大叔笑着对我说：“才到武宣，离玉林还远。”我尴尬地向他笑了笑。原来，我刚才就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
这时候，车上很多人醒过来，都睁着惺忪的睡眼，有一个坐在行李架上的旅客，听到乘警的喊声，慌乱中，一脚踏空，人就从上面摔下来，好在下面两个男乘客张开双手，把他抱住，有惊无险。不一会儿，车厢复又安静下来，正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周边的人都看着我，窘死了。
此时，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姑娘，默默地打开她随身的挎包，拎出一袋包子，解开绑扣，静静地递到我面前说：“小哥哥，吃几个，你自己拿吧。” 我踌躇着，不敢动手。
“怕啥呢，都是离乡的人。只是包子有点凉了，凑合着吃吧。” 她甜美的声音轻柔地向我飘来。我抵不过她的热情，拿了两个包子，心中满是感动。
在我慢慢嚼着包子的过程中，在凌晨四点，火车终于到达玉林站了。我拖着麻木的双脚，走下火车。一出车站，寒风就扑面而来，我连连打了好几个冷战。但一路上，人们传递给我的温情，让我的心始终都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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