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的魅力
石铭政
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的女声吟唱,悠扬浑厚而又苍凉感十足,随之缓缓而来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草场,一个牧羊人迎着金黄的光芒走向茫茫戈壁深处——这是纪录片《放羊的画家》开场营造的美妙动人的视听意境,与紧随其后的片中精彩片段一起,牢牢抓住了观众的眼球。
用真实再现让人细细品味
纪录片《放羊的画家》讲述了地处玉门市黄花农场三家村的牧羊人、画家范俊杰和他的妻子盛美玲的故事。范俊杰三十年如一日酷爱画画,放羊种地和画画成为他们生活的全部。一方面为过上好日子、让女儿有一个好的未来倾力拼搏;一方面又不甘止步于此,倾心打理着自己的精神田园。记录看似点点滴滴、琐细零碎,实则真真切切、津津有味,是摆脱贫困后中国乡村普通农民追求生活多样化的真实写照。从场景、服饰、语言到每一个故事情节都朴实无华,让观众尽尝原汁原味。
真情实感的表达都蕴含在细枝末节中。放羊、耕地、栽树、种玉米、剪羊毛等一个个镜头,闪现着辛劳。自己买木料制作画框,看着老旧的台式小彩电,镇上吃一碗牛肉面是难得的享受等情景,展示着生活。惬意地躺在芨芨草上,让你能感受到他们对这片土地的亲近。闲暇之余跳一段民族舞表达内心的欢乐,在国庆节放炮、插红旗、兴高采烈,在个人习作展上翩翩起舞,家国情怀尽情释放。
富含地域风味的语言,与人物性格天衣无缝,极具张力。盛美玲长长地连吼三声“回来——”,羊群乖乖回来了,那声音饱含沧桑。草原上范俊杰让妻子看他们老去后坐在一起的素描,嘴里念叨着“这一辈子,我也就很满意了,羊也放了,把你也陪了,画也画了”,盛美玲看了几眼,低声一句“我看看羊去”,默默走开,意味深长。真实是纪录片的生命,唯其真实,唯其真情,才耐嚼耐品。
用矛盾冲突凸现人物形象
故事从范俊杰和妻子盛美玲拌嘴开始的,家常便饭式的吵吵闹闹、言辞犀利的对话和相互矛盾的情形的展示中,人物的性格、形象渐渐鲜明生动丰满起来。
长发及肩、短须浓密、皮夹克牛仔裤牛仔帽,一手牧鞭、一手画夹、腰挎羊皮卷,黑红的脸膛目光坚毅、神色凝重,时而看看羊群,时而画上几笔,逮住一个老羊倌非要让他当模特,画家和牧羊人的形象,就这样对立统一在范俊杰身上,活灵活现。生活也一直处于艺术追求和严酷现实的矛盾之中。与妻子争吵声音高亢甚至狠劲地把画笔甩到地上,但心有愧疚,色厉内荏。
盛美玲是一个典型的心直口快、麻利能干又务实吃苦的女汉子。一面为丈夫画画影响收入花费多与他争吵,一面又承担起主要的农活家务,支持丈夫画画并为此而感到自豪。
两个内心充满矛盾的人相互对抗相互依存着,牧羊人的家和画家的家和谐又不和谐地演绎着。一个现实中有几分落魄而在绘画、讲课示范中找回自尊、神采飞扬的牧羊人和画家,在矛盾中挣扎前行。画作远近闻名,成为省美协会员,但困于经费忍痛放弃了心心念念的个人画展,如今“为什么拿起画笔”“要表达什么主题”又困扰着他,追求绘画的美学境界还是屈服于商业市场,又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所有这些,让我们强烈感受到纪录片创作者挖掘人物性格的深度,以及运用鲜明对比的手法巧妙地营造矛盾冲突的氛围,透亮人物性格形象、使故事生动鲜活的强劲的叙事能力。
用精心制作展现艺术魅力
该片格调清新朴实、技法简练有力,采用电影的叙事结构和拍摄技巧,让观众感觉似乎是在观看一部电影故事片。看得出采访和拍摄制作下足了功夫。两位主人公落落大方,展现了新时代农民的风采,平添了艺术魅力。
祁连山、疏勒河、昌马湿地、黄花牧场……芦苇、胡杨林、沙枣树、羊群、村落……西部风光壮美。这得天独厚的沃土和生活的磨炼,成为范俊杰创作灵感的无穷源泉。他在孤寂中眯缝着眼睛,捕捉着这里山水草木的点点滴滴,和着浓烈的情感和梦想挥洒在画布上,作品中雄浑奔放的西部胸怀和炽热自在的生活气息呼之欲出。
白杨与水中的倒影相映成趣,羊圈里手电筒的微弱光亮下小羊诞生了,夜里从玻璃窗外看范俊杰作画的盛美玲的欣慰表情……这种种用心的构图,光影色彩的对比呈现,各种特写镜头和景别景深的合理调度,烘托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顺理成章的编排和干净利落的剪辑,使故事转换自然叙述流畅。
全片没有刻意的颂扬和评述,只是以平视的眼光用心地讲故事。让观众在耳濡目染中,体会主人公的艰辛不易、执着坚定,感受西部人的豪放、纯朴。时代造就了他们特殊的人生,农场、美协等组织和乡亲们热情地帮助他们。范俊杰的朋友陈玉明,三十多年买画布、画纸等画材支持鼓励范俊杰画画,并筹资在他家建了写生基地的展厅,如此可贵的挚友真情,使观众感动不已。
《放羊的画家》和范俊杰的画,像顽强生长于戈壁草原的马莲花,都是深深植根于脚下这片沃土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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