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行青布山 ——和政县光明村青布山双联点纪行
钟翔
4月初，我来到和政县光明村青布山双联联系点入户摸底。时至阳春，乡间花红柳绿，百鸟唱和，空气清新。光明村，这个隐含敞亮、生机、光明、希望之意的地名，在生命勃发的春季，格外令人迷恋。
马木洒的闯劲儿
青布山村遥远偏僻，住户极为分散。车停在新庄乡以东山脚下，我跟社长马木洒一道，翻越南面的大山。
近期下了雪，山顶还白着，路上雪水流淌，满是淤泥窝坑。社长看我腿疼，执意要把我捎在摩托车上，我婉拒不过，只得坐上哼哼地爬山。路上聊天时，才知道他是回民，三十多岁，祖上为康乐县冯马家村人，跟我是老乡，显得亲热多了。
问其近况，说家已搬离青布山，住到新农村了。这所谓的“新农村”，是国家和农民各出点儿钱，在公路沿线统一修了家，十几户几十户不等。马木洒住在新庄初中跟前。这“新农村”的人，住上高档楼房，得有一定的积蓄。马木洒年纪轻轻的，是怎样赚钱富起来的，还真不知道。
混得熟了，才说他在拉萨有个百货铺，他和舅子合伙开的。青藏铁路开通前生意好，后来不行了，现在凑合着。另外，跟妻子常年到青海某地，承包山体采虫草，卖了赚钱。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地，吃苦受累，有时能赚些，有时赚不上。稍好时也能赚几万，这样一点点积累，才住到“新农村”。
马木洒是青布山唯一的初中生，人正派，脑子灵，是最合格的社长。我跟老胡小杨入户前，他打电话联系，记着每个村民的号码。我问当社长报酬时，他说每年一千多，有时连电话费都不够。他说自己认得几个字，不求什么回报，只想给村里做点事。
住在川里，孩子能按时上学，学到文化知识，不像山上的祖辈，都当文盲。想想，偏远山村的希望，不就是孩子们的书声撑起来的么！
“一大家子”
在某家登记时，社长递来另一户的“一折通”，说是“一大家子”的。我听后不大明白，问了才知道他叫马牙古白，一直单身，人们常这么叫着。他也不计较什么，呵呵笑着。我觉得村里人，是那么憨厚朴实，风趣幽默。
马牙古白身体单薄，松垮地套着旧衣旧裤。脸上满是深的皱纹，不停地说三道四。听其口音，跟我老家的一样，问了才知是社长的表哥，祖上也是冯马家村人，在三年困难时逃荒至此，已过几十年了。 我打算到他家走走，看他住得怎么样，日子是如何过的。社长还没答应，马牙古白表示坚决不肯，说有什么好看的，跟这家差不多，几间破房屋，没个脚踩的地方。说完呵呵笑着，溢满一脸的欢颜。
登记完了走时，我俩边出边聊。我说我也是康乐人，他显得亲近多了，说知心的话。他父母健在时，靠几亩薄田过活，极为困难，没给他娶上媳妇。他三十多岁时，父母先后殁了。问他何不外出打工，他说没文化，认不得路，怕被坏人骗了。谈到娶媳妇之事，他说年轻时也想过，就是家庭困难，送不起彩礼。再说这偏远之地，谁愿嫁过来受苦。“我近五十岁了，再没这个心思，也是真主的定然。”我听后心里重重的，说不出话来。
村里好多人都外出打工，土地撂荒了，野草丛生，而马牙古白依然在土里刨食，过着清贫的日子。空闲时，他到周围的树林，砍些长短的木棍，做斧头把，铁锨把，锄头把，在县城或附近集市卖掉，换些零钱。此外，就是政府的低保，一分一分用着，熬度日月。
告别后他站在后面，静静地看我，说有机会再来，八月这里的山果好吃，我答应下来。路上我默祷，愿马牙古白往后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牛羊领上了富路
下了青布山，走过不长的路，进了马有仓家，院子大，东面盖有瓦房，旁边还叮叮当当建着。
坐下聊时，得知他去年搬下来，住在公路边上。看其模样，大概七十多岁，脸带红光，须髯很长，极为健谈。拉扯起来，说是四四年或四五年，从康乐虎关乡迁这儿的。我说我也是康乐人，他就问这问那，拉着家常。
马有仓从小重视教育，督促子女学古兰经知识。老四学成后，被聘为宁夏海源某清真寺教长，传播伊斯兰知识，后聘到甘肃平凉更大的清真寺，很受人们尊重。老大居家新疆，老二住在瓜州县，老六还在清真寺学习。如此重视教育的，在这偏远落后的山村，是极少见的。
此前，马有仓老四的教友来了，开着轿车，山路泥泞陡峭，根本上不去。因这，把家一口气搬了下来。问到川里卖地盖房，需要大笔钱时，马有仓说，都是以前攒的。我牛羊养得多时，牛七八头或十来头，羊十多只或二十来只，能赚一两万或两三万。在青布山村，我算养牛羊大户了。
搬到川里，种不上庄稼，养不了牛羊，起初有点不习惯，时间长了也无所谓。种庄稼只为填饱肚皮，一年的粮食够吃算好。现在好多人都不种地了，怪可惜的。
我问及他手头的零用，他说是政府给的低保，凑合着度日。他跟老四一起住，老四在平凉开学当教长，有点经济收入，算不上好户，还能过得去。
登记完时，执意留我们吃饭。我说有机会再来，就婉拒离开了。此刻夕阳的柔光，照耀大地，明明亮亮，觉得格外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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