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峰野生幼驼的故事
本报记者 陈 泳
被称为“沙漠之舟”的骆驼，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在全世界有上千万头。但作为国家一级珍稀保护动物、全球极度珍稀的濒危物种，野生骆驼的数量却是少得可怜，全球不到1000峰，数量比大熊猫还少，仅分布在我国西北与蒙古国西部的沙漠与戈壁之中。
在位于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的甘肃安南坝野骆驼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里，有两峰人工饲养的幼年野骆驼，它们是保护区工作人员今年3月底从荒漠中救出来的“离群者”。由于野骆驼幼驼救护在安南坝保护区成立以来尚属首次，两峰幼驼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保护区管理局的“小明星”，工作人员对它们更是疼爱有加。
由于它俩一个爱跑爱闹、机灵顽皮，另一个成天眼泪汪汪、惹人怜爱，管护人员就亲切地叫它们杰里玛雅和凯子别也。在哈萨克语里，杰里玛雅是善于奔驰、速度快的意思，凯子别也则是离开母亲的孩子。
巡护监测时的意外发现
今年3月29日，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陶辽汗与其他3位同事驱车深入保护区开展例行巡护监测工作，前往地处保护区核心区的胡杨泉野骆驼饮水点，接通去年入冬时断开的引水管道。
“今年年初，我们在与新疆交界的胡杨泉峡谷铺设塑料管道2000多米进行引水，修建了约50立方米的野骆驼及其他野生动物饮水涝池，并架设了2台红外线照相机，观测研究野骆驼的生活习性和活动规律。那里距管理局所在地有160多公里，周围没有人烟。”陶辽汗介绍说：“还没到胡杨泉的时候，我们便听到了幼年野骆驼的鸣叫声。”
为了不使野骆驼受到惊吓，他们迅速隐蔽，架设高倍望远镜向四周观察，经反复察看，方圆几公里内并没有野骆驼出没的迹象。为了使野骆驼尽快找到幼驼，巡查人员悄悄撤离，继续去胡杨泉完成既定的工作任务。
15时30分，巡查人员到达胡杨泉，发现饮水涝池旁有许多野骆驼粪便、蹄印，这表明经常有野骆驼种群来此饮水。看到野骆驼正常喝上了引来的“自来水”，陶辽汗和同事们都很高兴，但来时听到的幼驼鸣叫声却总也让他们放心不下，大家决定在回程途中沿着幼驼悲鸣传来的方向仔细搜索，去看一下情况。
直至夜幕降临，大家才发现两峰野骆驼幼驼无力地踡伏在山沟里，当人走近时，它们还是一动不动。“这说明幼驼已经相当虚弱了。”陶辽汗说：“我们当时的判断是这两峰幼驼可能产下不久，由于春季干旱，水源极缺，母驼在寻找水源过程中极度疲乏或者受到惊吓，无力照顾幼驼，而幼驼年幼体弱，不能紧随母驼导致掉队迷路。”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两峰幼驼无力行动，加之四周常有野狼出没，巡查人员便卸下车上的帐篷、食物和生活用品，将两峰幼驼抱到巡护车辆上先返回离胡杨泉最近的乌什喀特保护站。直到次日凌晨1时许，彻夜未眠的陶辽汗一行成功将两峰幼驼救护至保护局大院内。
两个“小明星”一到场，早已闻讯待命的工作人员迅速给两峰幼驼喂起了牛奶，又饥又渴的幼驼则相当配合，很快就适应了人工喂奶。3月30日一早，保护局请来阿克塞县兽医局专家对幼驼进行了体检，结论是两峰均为雄性，身体非常虚弱，如不是发现救护及时，它们肯定撑不过两天了。
寻找幼驼的“奶妈”
幼驼被救了，在哪里进行喂养成了问题。野生骆驼与家骆驼不同，在人居环境里，幼驼极容易染病或是受到惊吓。
安南坝保护局成立时间短，基层保护站点野生动物救护设施还不完备，野生动物救护条件还不成熟。因此，保护局就在办公的院子里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设置了临时的救护喂养点，由专人负责接触喂养幼驼，两峰幼驼暂时有了一个家。
接下来又是牛乳喂养的问题。由于人工救护喂养幼驼方面的经验很有限，尽管救护人员尽心竭力用牛奶进行喂养，但因不符合幼驼的营养需求，两峰野骆驼幼驼还是越来越虚弱。
考虑到野骆驼与家骆驼生活营养状况的相似性，保护局决定寻找今年产羔的家骆驼代育野生幼驼。为此，保护局全体管护人员四处打听，走访阿克塞县周边的农牧民，联系家骆驼养殖户。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走访20多户牧民后，终于在一家牧民那里找到两峰刚产羔的家骆驼母驼，经多次与该牧户协商，签订了租用其母驼代育野骆驼幼驼的协议。
保护局迅速派出车辆，把“两位奶妈”从上百公里外的牧场上接了来，同时与阿克塞县城周边专业的设施养殖场协商，协调租用养育场地，将野骆驼幼驼和家骆驼母驼一起转移进入养殖场进行哺育喂养。“母驼找回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认为这下幼驼有救了。”一位当时参与救护幼驼的工作人员回忆。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家骆驼不愿哺乳幼驼，两峰野骆驼也认生，只是鸣叫，不敢去“奶妈”那里吃奶。管护人员非常着急，他们一边给家骆驼母驼加强营养，耐心抚慰，一边对野骆驼幼驼循循善诱，一次、两次……终于，幼驼吃上了近十天来的第一口“母乳”。望着日渐亲密的两对“母子”，管护人员这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经过近1个多月的精心喂养和不间断监护，两峰野骆驼幼驼完全恢复了健康，成长良好，除了“母乳”外，已经可以咀嚼一些简单的饲料了。
幼驼成长带来的喜与忧
如今，两峰幼驼已经半岁了。记者在阿克塞县林业局的野生动物救治中心见到它们时，两个小家伙正在草地上吃草，一看见巡护人员，他们便亲热地跑过来蹭人的衣角。
“这两个家伙现在根本不怕人，奶也能喝，草也能吃，在这里自在得很。”阿克塞县林业局局长曹斌义笑着解释说：“小骆驼到1岁才能完全断奶，它们现在吃的是稍软一点的骆驼刺。”
当记者靠近两峰幼驼时，很明显能感觉到它们对人的依赖，即使是我们这些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它们也会很亲热地把脖子靠过来。性格温顺的凯子别也还是眼泪汪汪的，棕黄色的毛又厚又密，记者搂住它脖子时，它乖乖地站着不动，嘴里咀嚼着骆驼刺。而好动的杰里玛雅则在周围跑个不停。
曹斌义说：“别看它们已经长到200多公斤了，无论体质还是性格，还都是两个‘小孩子\’。”说话时，旁边围栏里的一只鹅喉羚羊见没人理它，正急得团团转，还不停地用角顶着围栏的网。曹斌义说：“这只羚羊也是受伤后救护来的，两只小骆驼虽然体型比它大很多，但很怕它，经常让它追得到处跑。”
接近中午的时候，杰里玛雅和凯子别也停止了玩耍，慢慢向保护中心的饲养房舍走去，紧接着就是一溜小跑。“喂牛奶的时间到了，他们自己就跑过去了，比闹钟还准时。”曹斌义说。调皮的杰里玛雅在小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啃一口路边小树上的叶子。远处一位工作人员开玩笑地喊了一声：“曹局长，这骆驼已经惯坏了，你新栽的绿化带就要被吃完了。”
曹斌义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个保护中心是林业局自发成立的，没有足够的经费维持野生动物的救护。其他动物先不说，只这两峰小骆驼每天就要喝掉20公斤牛奶。随着野骆驼幼驼的不断长大，租用代乳母驼、贴补牛奶、母驼饲料、场所修建等费用将急剧增加，管护救护经费没有着落，将给今后的放野驯化等工作产生很大影响。”
野生幼驼何去何从，保护区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陶辽汗介绍说：“保护局计划逐步开展半野化驯养，使其能够逐步适应野外生存环境。条件成熟后，对两峰幼驼深入保护区放生，使野骆驼种群能够更好地生存繁育。”
陶辽汗同时表示，保护区野生动物救护站点建设迫在眉睫。保护区距离办公场所100多公里，由于条件限制，在保护区内已建成的乌什喀特、安南坝、多坝沟保护站均缺乏救援管护场所和设施，不能就近实施救护。资金缺乏与科研手段有限，也将直接影响到野骆驼幼驼下一步野化驯养、放归自然以及进一步跟踪监测、获取科研资料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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