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来一枝春插瓶
□钱欢青
省博清供图展览记者钱欢青 摄
“柏子香中霁日妍，一瓶清供晓窗前。玉梅破蕊先含笑，春色今年胜旧年。”
清代沈俊一首《题岁朝清供图》，写出了古人迎春之雅与乐。眼下，山东博物馆正在展出的《折来一枝春插瓶——清供图展》，就是这首诗的生动写照。展览精选馆藏清供图50余幅，搭配各种清供场景，通过燕闲清趣、书斋清赏、岁朝清供三个单元展示了古代文人的生活情趣和精神追求。在春色渐浓的时节流连展厅，仿佛置身古人的生活场景，闻到了春的芳香。
清供原是古人在节令、祭祀时供奉的清香、鲜花、蔬果等清雅供品，后来泛指诗书之家的厅堂和书斋陈设的各种古器、文房、书画、金石、盆景、瓶花等精雅之物。前者通常附丽于民间祭祀或节令习俗；后者则与古代文人生活密切相关。在古代山水人物画里，常将清供之物嵌入宏阔的山水背景或生活场景中，而另一些绘画，则将清供之物作为主题入画，即为“清供图”。
燕闲清供，为古代文人士大夫摆于窗前、案头、架上，以示清雅之趣之物。宋代以来，燕闲清供成为一种风尚。古人的诗词里，也经常可以读到对瓶花清供的吟咏；古代的绘画中，山水、人物画上的水阁、草堂里，往往有清供搁在书案，烘托着闲情逸致。比如清代历城人陈嘉乐擅画山水，亦喜清供图，乃绘《瓶花石供图》，并题“石欲玲珑花欲鲜”一首，情趣盎然。再如清代蒙古镶蓝旗人松年，曾任山东汶上、单县知县，去职后长期寓居济南，开办“枕流画社”，从学者众，名满齐鲁，此次展出的就有其花卉册，展开的一幅乃是“玉壶买春”图，一把壶一枝寒梅，清雅高洁。
所谓“书斋清供”则集中了文人书斋里用来抒性遣怀、寄托忧乐之物，文房、瘦石、铜尊、瓷瓶，或者清晨折下的腊梅枝，小几上安放的盆玩等等，都是书斋清供。古人读书之余，信笔点染，将之入画，即是一幅记录书斋雅趣的清供图。古人文房雅玩之多，恐怕是现代人很难想象的，明代文震亨《长物志》，历述明代文人清居生活的物质环境，在卷七《器具》中，列入的文房用具即包括砚、笔、墨、纸、笔格、笔床、笔屏、笔筒、笔船、笔洗、笔掭、水中丞、水注、糊斗、蜡斗、镇纸、压尺、秘阁、贝光、裁刀、剪刀、书灯、印章、文具等。而文房清玩则有香炉、袖炉、手炉、香筒、如意、钟磬、数珠、扇坠、镜、钩、钵、琴、剑等等。所谓“于世为闲事，于身为长物”，令人叹为观止。
而“岁朝清供”则结合了文人生活中最精微雅致的部分和平民百姓最朴素美好的祈愿，是真正的雅俗共赏。岁朝就是一岁之始，古人在这一天会有扫尘、调丹青、立门神、放爆竹、贴春联、宴饮和拜年等活动；为营造喜庆祥和的节日气氛，也会在室内布置极为讲究的清供，比如在案头摆放古瓶、古盆，插上时令花草，配以吉祥物件等，表达某种吉祥寓意和新年祈盼。梅花耐寒松枝长青，象征长寿；白菜颜色青白分明，寓意青白人生；山肴野蔌则象征丰年乐岁、丰衣足食。在中国传统绘画中，就有一类专以花卉、蔬果、器物等组合入画的创作，通常就以“岁朝清供”命名。
清供图大概在宋代兴起，至清代盛行，清中期以来，扬州画派、海上画派热衷清供题材，并将各种民间喜乐融入画中，使喜福康寿的世俗需求成为清供绘画的审美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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