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爸爸”等了58年 枣庄90岁老人与60岁被拐儿子团圆
6月8日,在“认亲,我们在行动”济南主会场,90岁高龄的罗凤坤(中)紧搂着被拐58年的儿子哭泣。新华社发58年前,年仅2岁的罗亚军(付贵林)在枣庄薛城火车站被拐,就此离开了亲生父母。17岁那年得知身世后,对血缘之情的渴望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底,他曾无数次扪心自问:“我的父母长什么样子?他们是否还健在?”
另一边,为了寻回丢失的孩子,罗凤坤夫妻半个多世纪以来都不曾放弃,一家人几乎转遍全国,却不知亲人一直生活在离家50公里的地方。
或许是这份真挚的情感战胜了一切,58年后,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6月8日下午,60岁的付贵林推开房门后跑步冲向了90岁的罗凤坤,他跪在父亲面前,颤抖着身体大喊了一声“爸爸”!父子俩紧紧相拥,积压已久的情感瞬间迸发。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张国桐
被拐 一家人在火车站等车
凌晨2点怀里的孩子不见了
6月9日,当夏日的阳光唤醒大地时,90岁的罗凤坤已经在家人的陪伴下登上了从济南返回枣庄的高铁,在临行前一晚,他与60岁的儿子付贵林约定:全家人要吃一顿团圆饭。
“昨晚大家简单吃了顿饭,父亲和哥一直聊到深夜12点,如果不是顾及父亲的身体,恐怕他们之间的话几天都聊不完。”电话里,罗凤坤的小儿子罗涛告诉记者。
1963年1月的一天,时年32岁的罗凤坤和家人在枣庄市薛城火车站等候返乡的列车,年仅2岁的罗亚军在父亲怀中睡得正酣,然而没想到的是,凌晨2点左右,孩子不见了。
让罗凤坤和家人发了疯一样地四处寻找,可直到天亮依旧没有孩子的踪迹。“我喊着亚军的名字,在火车站周边找了一夜。事发后,只要提起亚军的名字,我就哭得不行,很长时间不愿意吃饭。”如今90岁的罗凤坤对很多事情的记忆已然模糊,但58年前父子分离的场景,他至今都历历在目。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每次外出罗凤坤逢人就问“看见过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吗?”为了找到亚军,他还多次到济南、徐州等地,然而亚军却从此杳无音讯。
寻找 转遍全国却一无所获
老太太弥留之际仍念叨儿子
10年前,罗凤坤的妻子去世后,他独自一人住在枣庄市峄城区阴平镇的老房子里。在独自生活的这段时间里,罗凤坤“迷”上了养花,他常说:“养花能让我心里舒服点”。或许在老罗心里,花就是儿子,照料花就相当于照料儿子。
“我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但我只见过哥哥的照片,是他在1岁多时拍的。这是全家唯一一张哥哥的照片。”罗凤坤的小儿子罗涛告诉记者,儿时经常会听到父母念叨哥哥,甚至在母亲弥留之际,挂念的仍是被拐的哥哥。
“不管什么时间都不能放弃寻找,这是母亲离世时的叮嘱。所以在2015年我们来到当地公安机关寻求帮助。”罗涛回忆,为了寻找哥哥的下落,他将家里那张唯一的照片放进了自己的驾驶证里,车开到哪里,他就找到哪里。可遗憾的是,2000年左右,他不慎弄丢了照片。
每到一个城市,罗涛都会下意识地关注餐馆里、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端详他们的五官,看有没有跟自己长相相似的人。几十年里,他和兄弟姐妹几乎转遍全国,最南到过海南、最西到过新疆、最北到过北京,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未能如愿。
渴望 17岁才知自己不是亲生
养父母去世后他开始寻亲
付贵林今年已经60岁,从记事起,他就一直生活在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平日里,父母对他关爱有加,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直到17岁时,父母之间的一通悄悄话揭开了他的身世。
“此前,有人就在背后指指点点,但我根本不在意,直到17岁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父母的悄悄话,才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付贵林说。
在微山县生活的这几十年里,付贵林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并且育有两子。或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寻“根”的想法在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付贵林从未在养父母面前提起过,因为他害怕伤害两位老人。直到养父母去世后,2017年他才第一次走进当地派出所,请警方帮助寻找亲生父母。
在当时,他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姓名,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地就在距离微山县五十公里远的枣庄。
落定 半个多世纪查找有了结果
可惜被拐详情已无从知晓
“由于丢失时间长、丢失地点复杂等难点,我们公安机关运用了各种方式查找,但迟迟未能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们始终没有放弃。”枣庄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丛四新告诉记者,今年1月,根据上级部门部署,全国公安机关开展“团圆”行动,全力侦破拐卖儿童积案、全力缉捕犯罪嫌疑人、全面查找被拐的儿童,这一案件又被提上日程。
结合初步查找的结果,他们利用从罗凤坤子女处获得的线索进行了反推,大大提高了查找效率。之后,通过深入研究分析,并组织民警先后深入河南、甘肃、上海、四川等地,开展新一轮的排查比对。
“6月1日,我们发现了老人失散多年儿子的相关线索,当时只是概率比较大,并不确切。我们把消息告诉老人的时候,老人哭了。”丛四新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至今仍有些动容。
为了尽快确定结果,第二天枣庄警方前往微山县,采集了相关线索,最终在当天通过深入核查,确定罗凤坤是付贵林的生物学父亲。
“当我们把结果告知老人的时候,他很激动,眼泪止不住地流。”丛四新说。
此外,记者了解到,由于付贵林的养父母已经离世,加之被拐时付贵林年仅2岁,因而当年被拐的详细情况已无法知悉。
团圆 90岁老父拿出积蓄
提前3天给儿置办新衣新鞋
在知晓儿子亚军找到后,罗凤坤积压已久的情感终于释放了,老人哭了整整一天。为了这次相见,罗凤坤拿出了自己的积蓄,提前三天来到商场,给自己和孩子置办了新衣服和新鞋。
58年里,罗凤坤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模样,不知道他多高、多重,因此在购买衣服和鞋子时,他只能凭着感觉来。
“父亲穿44码的鞋,我穿42码的鞋,父亲觉得43码正好,就给哥哥买了双43码的鞋。”罗涛说。
6月8日这天,罗凤坤喊上所有孩子一同踏上了前往济南的高铁,路上他看着窗外,眼睛聚焦在远处的树木上,若有所思。
8日下午3点40分,头发有些灰白的付贵林推开认亲现场的房门,眼神一下子落定在一位颤抖的老人身上,他张开双臂奔跑着,到达罗凤坤面前时,他跪了下来。而此时的罗凤坤也本能地张开双臂,把儿子拥入怀中。这时,58年的五味杂陈都已释放,罗凤坤哭得撕心裂肺,他反复喊着“我的儿”!
在大多数人眼中,6月8日这天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对于罗凤坤父子来说,这天弥足珍贵。在休息室里,罗凤坤颤抖着弯下腰,从袋子里拿出了购买的衣服和鞋,交到了儿子手里。
6月9日上午,与父亲相认后,付贵林在自己儿子的陪伴下返回了济宁微山县。付贵林说:“我一定会去一趟枣庄,去看看老房子,去看看我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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