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超迈，韵高情深：读扈鲁的葫芦画 叶鹏飞
辛卯金秋，我应邀赴济宁举办书法个展，有幸拜识了曲阜师范大学副校长扈鲁先生，他在开幕式上热情洋溢的发言，交往中真诚爽快的待人，宾至如归。而更有幸的，是拜读了他的一批国画作品——大写意葫芦画和他的著作《扈鲁画语》。
清人刘熙载《艺概》中说：“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以为书”。作书如此，作画也是系之以深情，才能感人。他的葫芦画，蕴含着对艺术探求的坚毅品格，自成感人境界。
读扈鲁先生的葫芦画，最能感人的是画中流露出来的雄浑超迈之气。
近人王国维说：“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实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妆束之态。以其所是者真，所知者深也”。对扈鲁先生的大写意画，也应作如是观。艺术创作要达到高深的境界，就必须沁人心脾，而画中的雄浑超迈之气，不仅来自他深切的自然体验，而且来自他学养制约下对所给景物的独特体验。
扈鲁先生不仅将各种葫芦的形态、生长规律，赖以生存的田园环境罗列于胸中，而且能在容纳葫芦物象的同时，体验葫芦之情意，得到“境界已熟，心手已应，知纵横中度，左右逢源”的佳境。他将审美体验与表现有机结合，随手写出中，将情感、气质倾注于毫端，传葫芦之神韵、传胸中之真情，注重挥洒纵横，一气呵成，一无拘泥、做作之痕。故而，他的画是从葫芦的自然现象中抽绎出来的具有精神性质的印象，再经过汰选提纯，将其拟人化、理想化地还原，使之有神、有韵、有情之特征而形象鲜明。
正如中央美院教授徐海先生评价其画说：“古往今来，以葫芦入画者良多，但似扈鲁先生痴迷者则无。画家的素材来源于生活，而扈鲁先生对葫芦的感知及表现手法都有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读扈鲁先生的葫芦画，觉得画中蕴含着奇妙变幻的意境，有着深厚的笔墨情感。
扈鲁先生所作葫芦，一切都是情感化了的形象。他在造型上进行了大胆夸张、删削和提炼，将葫芦及其藤、丝、叶，都用酣畅淋漓的笔墨来浑然一体化，让画面上产生奋发向上的气象：葫芦在摇曳，藤丝在飘荡，藤叶在翻动，似觉有清风在里面吹拂，形成迷离神往，百看不厌的可爱形象，这正是其独特之处，也是其画的高妙处。
优秀的艺术家，总是离不开基本功的锤炼。扈鲁先生的葫芦画，在奇妙变幻的画面中，无不显示出他深厚的笔墨技巧功力。从他的《扈鲁画语》中得知，他自小就对绘画有浓厚兴趣，小学里即是宣传骨干；进中学后，立志考大学学美术，故素描、色彩、速写无不苦练。历经磨砺，于1983年考入曲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国画专业，得许多名家名师的精心指导，四年寒窗，不稍懈怠。他的同学张洪波先生曾于1984年为其作《老扈酷夏练功图》，记录了他挥汗如雨的习画场景，成为他艰辛而勤奋的生动写照。
在读期间，扈鲁临摹、写生、创作了大量的水彩与水粉画，由于是国画专业，他又研习了许多历代国画名作，尤其钟情于陈淳、徐渭、朱耷、吴昌硕和齐白石等人作品，已开始注重写意画；又钻研书法，对《勤礼碑》《书谱》《石门颂》等汉唐名迹倾心尤多，“六法”与“八法”共研，书画双进。外师造化，画人物、画山水、画村庄、画田园小景，练就造型能力；走中国画为主，水彩画、水粉画为辅的互补道路。毕业时，以优异成绩留校执教，可见绘画有着高超的才能，对西方绘画和传统绘画的体悟是极深的。
在扈鲁先生看来，光有基本功，光有继承是明显不足的。若无新变，无以代雄。为了自探一片新空，他选择了感情最深的物象——葫芦，作为主攻的表现对象，抒发抱负，寄托情感。每一笔藤，每一笔丝，每一片叶，每一个葫芦，完全是用笔墨写出来的——都是用生动的线条表达。在用水、用色、用墨上，喜用赭墨，重用湿润之笔，给人以生趣盎然、郁郁葱葱的感觉，这也是他画葫芦的特色与难度。他的构图既有疏朗式的布白，也有塞满画布式的布白，甚至现代手法，呈显丰富多样性，也是产生奇妙变幻意境的一个重要因素。
扈鲁先生的画也说明，中国画的创作，必须有一个得其环中式的与艺术的技术性操作密切相关的过程。当一个画家依凭自然物象，经过超以象外式的艺术追思而情感化之后，具有了鲜明的情感和意志指向，又必须考虑到笔墨技法乃至审美风格对其情感化的形象的制约，即还须见之于笔墨造型，否则就背离了中国画传统所依托的基础。这正是扈鲁先生葫芦画之所以能奇妙、变幻的缘由。
读扈鲁先生的葫芦画，更能感受其画建立在人格修养的境界之上。
刘熙载又说：“笔性墨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中国书画一向重视人格素质和人品修养，以笔墨论、气韵论、格调论也都是强调人格，注重写“心”的。扈鲁先生胸襟开放，待人宽厚，其画正是其人格精神的写照：充满热情和豪放。尤其敬佩的，是他对葫芦文化的钟情。
葫芦作为中国绘画的题材，已有千年的历史，但将葫芦放置在整个文化的大背景下研究，作为一种文化精神来考察，则是扈鲁先生的开创。在他的主持下，于2007年创办了葫芦画社，开设了专门网站，出版专刊，使葫芦画创作和研究丰富而深入。尤其他主持的“葫芦题材花鸟画及其民俗文化意义阐释”课题研究，将葫芦文化提到了时代的高度。他正在主持山东省社科规划研究重点项目——“葫芦民俗及葫芦文化产业发展研究”，将葫芦文化放置于文化现代化、产业化的视野中，足见其睿智睿举。
正如康征先生所说：“扈鲁的绘画不是一个单一的题材问题，而是把这种题材放在了一个文化的历史长河中来考虑的”。扈鲁画出了葫芦的幽默，画出了葫芦的平凡，画出了葫芦的智慧，更画出了葫芦的神秘。用他的眼光、他的手法、他的胸襟来写葫芦，自然会与众不同。正如清人方董说：“物本无心，何与人事，其所以相感者，必大有妙理”。扈鲁先生的葫芦画，表达的是精神层面的追求与理想，是生命意志、愿望和审美向往的显示，他开创了当代“葫芦画派”。在当今纷扰的画坛上，显示出了高峨的文化品格。这正是扈鲁先生的葫芦画能以小窥大、包容万象，“望者养心，览者动容”的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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