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明衍圣公朝服的6千“兄弟姊妹” 孔府旧藏里的服章之美
蓝地纱织云龙蟒
五梁冠近日，《国家宝藏》山东博物馆篇启幕，银雀山《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汉简、战国铜餐具以及明衍圣公朝服亮相央视。其中，压轴出场的明衍圣公朝服在鹿晗的前世传奇以及“眉燕芳”的今生故事中，呈现了隐藏在服饰之下的“礼，让观众见证了中华服饰文化的风华与讲究。其实，在曲阜孔子博物馆，衍圣公朝服还有近6000位“兄弟姐妹”，均为“孔府旧藏”，它们均因孔府的特殊地位，在改朝换代的时候不受“改正朔，易服色”的管控，得以世代保留下来。记者焦腾
衍圣公，知多少？
明代皇帝对孔子及儒家思想十分尊崇，出于“爱屋及乌”之心，对孔子的后代给予特别待遇，比如，赐予爵位和服色。而衍圣公正是孔子嫡长子孙的世袭封号，品级为一品，在朝廷会班时，往往位列文臣之首。自宋代以来，孔子家族世袭封号，直至民国时期，持续近千年。
“除此之外，皇帝还另外赐予他们官阶和名号。如赐予五十六代孔希学授资善大夫，六十四代孔尚贤赠太子太保，六十五代孔胤植晋太子太保、又晋太子太傅。”曲阜文史馆馆员孟继新告诉记者。
据《洪武元年朱元璋与孔克坚孔希学对话碑》记载：“今尔为袭封，爵至上公，不为不崇矣，此非尔祖遗荫欤！朕以尔孔子之裔，不欲于流内铨注以政事烦尔，正为保全尔也。”“这说明孔子后裔衍圣公有爵位，世袭爵位，但实际没有实职，也没有俸禄。明代时期衍圣公的官职属散官一类。”孟继新说，衍圣公的职责就包括去觐见皇帝，祭祀等一些需要孔子家族出面的场合。实际上，孔府有田地、佃户，衍圣公手下的人都有官职，且全部在礼部备案。
孔府是仅次于明清皇宫的建筑，且兵农礼乐等各方面齐备。因着家族特殊，而将诸多珍贵藏品有续传世，比如孔府旧藏的6000件左右的明清服饰。
6千“兄弟姐妹”是一家
登上《国家宝藏》的明衍圣公朝服，出自“天下第一家”孔子家族。它包括梁冠、赤罗衣、赤罗裳、中单、夫子履，这套明衍圣公朝服为全国仅有的一套完整礼服。
“在这6千件左右服饰中，相当大一部分服饰为清代服饰，只有不足70件服饰为明代服饰。同时，大多数为常服，部分为朝服、赐服。”孟继新告诉记者。
明代衍圣公屡受殊恩，衍圣公夫人也享受同等的待遇。朝廷在赐予衍圣公冠服的时候，也同样会赐予衍圣公夫人服装，这也是封建社会夫贵妻荣的表现。“孔府的赐服很多，有些赐服跟着随葬了。现在，我们会按照一定的标准，比如时代，将服饰分类保存。”孟继新说。
“明代服饰在这些藏品中是最珍贵的。首先，明代服饰数量很少，且很多为墓葬出土。孔府旧藏的明代服饰因着它的特殊性而传承下来，且品类繁多，色彩鲜艳，保存完好。”孟继新表示。孔府传世的明清服饰中包括绫、罗、绸、缎、绉、纱等多种面料，其中包含了刺绣、缂丝、手绘、印染等多种工艺手段，涵盖了朝服、礼服、公服、常服、吉服、便服、丧服等男女服饰种类，以及服装配饰、头饰等附属品类。
“以前有穿衣女仆为衍圣公准备特定场合出行的服装，同时负责平时服饰的清洗晾晒。明衍圣公朝服用于较隆重的场合，在《国家宝藏》节目里，鹿晗展现明衍圣公朝服的前世传奇中，嘉靖帝处理祭祀失仪之事，便请来衍圣公提建议。而像大祀、庆成、正旦、冬至、圣节及颁诏、开读、进表、传制时，文武百官都要穿上朝服。”孟继新告诉记者，“这类朝服也是在历代衍圣公袭封时，跟随皇帝的圣旨一起来的，从冠到靴子一应俱全。”实际上，赐服还有另外一种形式，“当皇帝大婚或者其他重要活动场合，会赐给臣子服装，比如红花纱织锦云龙蟒就是赐给衍圣公的。”
“明武宗正德年间，官员建立功勋，有时在本色补服之外，可另赐蟒、飞鱼、斗牛等袍服。蟒似龙而四爪（龙为五爪）；飞鱼似蟒而有鳍及鱼尾；斗牛似龙，而首有牛角，向下弯曲。这类袍服仅次于皇帝龙袍，十分尊贵。”孟继新告诉记者。
明衍圣公朝服的6千“兄弟姐妹”中，除了赐服，数量最多的就是日常服饰。“在孔府的后堂楼院中有一个制作工坊，专门为孔府服务。民国时期，成立了成衣房。六七个裁缝大多是男性，且从苏、杭而来，他们制作的服装精美，清新淡雅。”孟继新说。
明代服饰密码
从明清至民国，孔府收藏的6000件左右的服饰是研究明清中国传统服饰的活化石，对于东方服饰文化研究具有重要的历史和美学价值。
“明朝上采周秦，下取唐宋，恢复中华服饰传统。尤其是法服和常服大体采用唐制，仍以袍衫为主。”孟继新介绍，明代文武官服饰有朝服、公服、常服等服制。
按照明代服制规定，公服是上朝奏事、谢恩、辞见穿的，外地官员升堂入公座时也穿公服。“洪武年间，定各品级公服的颜色和花纹：一品至四品为绯色，五品至七品为青色，八品九品为绿色。花样沿用元代制度：一品大独科花，径长五寸；二品用小独科花，径三寸；三品散答无枝叶；四品五品小杂花纹，茎一寸五分；六品七品小杂花，径一寸；八品以下无花无纹。”孟继新介绍。
值得注意的是，衍圣公夫人跟随衍圣公品级被赐相应的服装，也就是俗称的凤冠霞帔。“明代的命妇礼服因袭宋代，必须配备霞帔并有详细规定，不同级别要有不同的配置：命妇一品，衣全绣纹霞帔，玉帔坠；二品，衣金绣云肩大杂花霞帔，金珠翠装饰，金帔坠。以下到九品各有不同。霞帔上的纹样，按照品级作了规定。与这种服装相配套，必须戴凤冠。”
“明代服饰规定中，将进贤冠改为梁冠。衍圣公朝服配套的就是五梁冠，孔府旧藏中还有一件级别为七梁冠。”孟继新说。“七梁冠曾被认为是元代时期的，依据是当地元代石刻人像的冠帽与这顶冠帽相同。不过建国后又有专家考证并最终认定它是明代的。从明初开始，服饰有严格制度，根据官员品级而来。七梁冠是与衍圣公一品相匹配的。实际上，根据孔府资料记载，第十三代衍圣公有八梁冠，但在传世的实物中没有见到过。”孟继新表示，平金七梁冠，通高27厘米，口径17厘米。孔府内用细竹编织冠胎，外包黑纱，细黑布衬里，上有七道金梁，下口两道金箍，后立云翅金边，亦似纶巾的旧存之物。
那么，七梁冠究竟是如何来的呢？孟继新表示，元代衍圣公秩登三品。明洪武年间，北伐军统帅徐达攻下济宁，明太祖曾诏见孔子五十五代嫡孙孔克坚。后孔克坚的儿子孔希学袭封衍圣公时，朱元璋为了表示对他的恩渥，衍圣公的品秩比元时又进了一步，已达二品。而到了孔希学的儿子孔讷袭封衍圣公时，比孔希学再进一步，升为一品文官。《明史》规定，一品官员配七梁冠。“现藏在孔府的这顶平金七梁冠，当初的拥有者应是孔讷。”孟继新表示。
唐朝经学家，孔子的第31世孙孔颖达曾说，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中国的服饰都是与礼仪相关的，而孔府的这些服装配饰，正是后人了解历史、了解服饰文化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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