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

安庆晚报 2018-05-16 09:39 大字

二十五年前的国庆日,单位派我随离休干部去曲阜、泰山旅游。临行前,我找同学借了相机,恰好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给同事的新生儿织毛衣,我不假思索地将镜头对准了母亲,没有想到这个画面成了她辞别人生前的最后留影。

妹妹在部队当兵,母亲退休后精心照料我和父亲的生活,三口人的日子顺畅如意。不久,母亲接受学校的返聘,无偿去给学生代课。那年夏天的傍晚,我下班后在传达室拿到一封舅舅发自宁波老家的信,信中说外婆去世了。晚饭后,我独自走到阳台上,外面没有一丝风,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似乎也在沉默。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我忽然想到:母亲患有高血压和肠胃病,回老家要到杭州转车,身体吃得消吗?

母亲极力控制着悲伤情绪,几乎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情。但第二天父亲告诉我,母亲夜里睡不好觉,总是翻身。我无法知道母亲内心的煎熬,只是见她神情寡淡,言语不多。后来,母亲平静地接受了我们的意见,让老家的弟妹们代她去送别外婆。

母亲没有想到,我们更没想到,在外婆去世几个月后的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也跟外婆一样突发脑溢血,不辞而别。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无助中,仿佛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那一段时间,我常用安徒生的话里安慰自己:母亲和外婆“在光明和快乐中飞走了,飞到没有忧愁的那块地方”。

我时常想念母亲,想起童年时依傍在母亲的怀中数着满天繁星的情景,还想起随母亲下放到阜南农村学校时在低矮的住所里和她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那时母亲常领着几个家境差的学生来家里吃午饭,他们吃光了山芋和面食,母亲才会掏出从城里带来的大米,熬稀饭给我吃,她知道我吃不惯面食,自己就在油灯下啃馒头、批作业。有一次,一位上海女知青寻短见,母亲闻讯把她背回了家,把所剩无几的大米煮成米饭给她吃,气得我跑出了家门。

我从部队复员到工厂后,边工作边上电大。有一天,母亲下班后,没有急于去厨房捅炉火烧饭菜,而是细细品味我登在报纸上的“豆腐干”,眉宇间露出舒展的笑容。

母亲在五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老大患病走了,她成了大姐。外公从上海船运公司辞职后,携家带口回到了老家,白手起家,靠修锅补盆的钣金活维持全家人的生活。母亲说,兵荒马乱的年代,生活的重压使得外公的脾气暴躁如雷,经常与外婆争吵,甚至要拿着菜刀去砍外婆。在穷困潦倒的生活中,母亲辍学在家带着幼小的弟妹,直到13岁才念上书。母亲因成绩好连年跳级,后经亲戚介绍去了上海女子中学。母亲吃了很多苦,考上了安徽师范大学外语系。同寝室里的女同学眼睛高度近视,母亲帮她打开水;家在巢县农村的男同学没有棉衣过冬,母亲拆了自己的毛线,重新织好送给他。毕业时,学校有三个名额分配到省城,其中的一个给了母亲。去年,接受过母亲帮助的同学从上海某中学校长的位置退休后,无意中看到报纸上我写的稿子,打电话跟我说了许多母亲助人为乐的事,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母亲关心着我的成长,而我却疏忽了她的健康,想起母亲的背影和她花白的头发,忏悔自己做了太多令她伤心和失望的事。夜深人静,我在记忆的漩涡里苦苦挣扎,痛悔没能陪母亲去看看四牌楼的人行天桥,更别说和她一起去旅游了。每当我想起母亲生前任劳任怨地为家庭奉献辛劳和汗水的情景,不禁神伤。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我反复听着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任由伤感的旋律环绕耳畔,任由零落的思绪上下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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