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秋收之后 田守勇
秋凉了,不经意的早晨竟然开始下霜了。赶紧着,把村西旱田地里的玉米、大豆、高粱,还有地瓜什么的收回家,翻地平整后叠好田埂,伴着化肥颗粒耩种上冬小麦。
随后的好几天就是收割水稻,放倒的稻棵一排排整齐地平码在湿漉漉的田地里,晾晒上几天,捆成把子,运到地头的场院里,然后就是热火朝天的打场、扬场,黄澄澄的稻粒晒干后灌袋先拉回家里,稻草就近垛在场院或者田间地头,闲下来再慢慢往家里运。这样,秋收就算是结束了。天气日紧一日地转凉了,冬天已从村外向村里迈进一只脚了。
忙完了地里的,家里堆积的收成需要及时晾晒加工。在某个响晴天里,稻谷摊在扫净的地面上晒干,热腾腾地倾倒在粮囤或瓮缸里;豆荚摊铺晒干后,抡起三股叉、木锨一阵敲打,或者拖拉机、碌滚在上面碾压上几圈,挑开豆棵,地上就是圆滚滚的豆粒。拾掇玉米和地瓜则需费一番功夫,前者要扒皮剥粒,后者需切片晒干,要忙活老长一段时间。
秋后的农家,经常呈现出一幅鼓舞人心的丰收画面:院子里,黄的玉米光彩炫目,红的高粱如火缤纷,紫的地瓜显得低调又敦实。院里几棵椿树、樗桃树、枣树的树干上,捆系着玉米,围着一圈,顺着树干向上攀;房檐下吊着高粱,粒穗饱满,常有麻雀蹲在上面叽叽喳喳;地上堆着地瓜,一丛丛,一堆堆,院子里只容下人走的小道。
鸡鸭鸟雀兴奋得一改常态,欢快频繁换着地方啄个不停,对一声声轰赶的声音,反应也迟钝了许多。一家老少围在一起,中间是堆积的玉米棒子,一人用叉洞子顺着凹槽把玉米由上而下推下来,穿掉几行玉米粒,其他的人再用手把剩的剥下来。因为去掉了几行,所以经常是用手掌握住玉米棒子前后一搓一拧,玉米粒就哗哗地落下来,手里只剩下光秃秃的玉米芯。
叉洞子是老家济宁那儿每家每户都有的一种专门剥玉米粒的工具,半米多长,小手臂般粗的木棍刮削光滑,通体挖出一道凹槽,中间抠出一个洞口,钉上一根小拇指般粗细、头部扁平的铁棍,凸出凹槽,把玉米棒子顺着凹槽由上而下推,碰到斜着上擎的铁棍,就有一行玉米被剥下来。
叉洞子虽是个轻便的工具,可是一旦玉米打滑,离了凹槽,手掌顺势滑下来,碰到铁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每年村内都有刺破手掌、划破手指的,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父母都不让玩弄叉洞子,直到年龄渐长,可以自如地操作为止。
已是秋凉时节,阳光依然温暖。围在玉米堆旁,一遍遍重复同样的动作,特别是我们这些坐不住的小孩子,不免浑身燥热,心烦意乱。再就是每天放学回家,特别是晚饭后,放下碗筷,就搬个凳子围在玉米堆前剥玉米,也的确是一件比较乏味的事儿。长时间的揉搓摩擦,手掌发红,还隐隐作痛,所以总是边干边玩。捉几条满地乱爬的虫子,丢给在旁边乱窜的鸡鸭;撕扯几条玉米皮,编个动物的形状,或者一条长长的辫子……
虽然只是大沟北养鱼池那一小块儿地里种些地瓜,地偏且相对贫瘠,却收获很多,堆在院子里的一角,似一座小山。地瓜的加工储存相对更麻烦些,先搓掉泥,洗净,用专门的刮刀切成片,或晾在房顶上、院子里、大路上、地里,或在地瓜片上再切上一道口子,挂在绳子上。
那时候,每家的庭院里,还有路边的树木之间,都横七竖八地扯上一道道苘绳麻线,挂满一溜地瓜片。晾晒几天,地瓜片干了,有些泛黄,一股浓浓的地瓜香,在村子内外氤氲缭绕。如果碰上阴雨天,潮湿的瓜干堆在房屋里,用不了几天就出了绿斑白毛,有着刺鼻的霉味。
还要留出一些地瓜,放进地窖或地井里存起来,地窖和地井都是在院里挖的。地窖四四方方,深一米左右,把地瓜放进去排好,每层填埋一指厚的土,最后再用土堆埋起来。地井深两三米或更深,直径一米左右,把地瓜、萝卜等堆放在井底一侧就可以了,整个冬天都冻不坏。每次饭前,母亲就用根绳子系在我腰上,或勒在胳肢窝里,把我顺到地井里,拾上半篮子地瓜,再一并提上来,地瓜像新收回来时一样生鲜。
从入秋玉米地瓜长成开始,家里每天的主食就换了样。玉米还很嫩的时候,就挑拣一些粒籽相对饱满的带回家,煮熟了吃,也能剥下粒来熬稀饭。一天三顿的稀饭,大多还是地瓜粥。洗净去皮的地瓜切成一块块的,放进锅里煮,出锅前下点儿面,稠稠糊糊的,一人一碗,不用吃馒头就饱了。还有煮地瓜,烧火做饭时扔进锅腔里的烤地瓜,每天的饭桌上总少不了这些。特别是地瓜,更是一日三餐离不了,直到现在,有些同龄人一提到地瓜,胃里还泛酸水。
不觉已是秋末,总是不由想起小时候秋收之后的那一通忙活,每次回想,就像啃着刚收回家的嫩玉米,甜津津,香丝丝,带着家乡的熟悉味道。于是,对那一段充实、简单的时光,更是不能释怀,更是品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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