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老家的草鱼抹锅饼 田守勇

济宁日报 2019-11-15 10:40 大字

每次回到济宁老家的当天,总会吃到草鱼抹锅饼,或早或晚,母亲都会做好了等着我们。

京杭运河流经鲁西南,就纵贯了南四湖,形成了河湖一体的宽阔水面。地图上一汪的浅蓝,我家就紧挨着南四湖以北的有一个湖,原来叫小北湖,现在叫太白湖了。

河湖交汇,水域豁然广袤,水草丰阜茂密,芦苇蒲草密密匝匝,水道纵横交错,盛产鱼虾,草鱼尤多,摸鱼、网鱼、拦坝捉鱼是我们小时候的日常活动。特别是夏秋季节,浑身泥水的提着一桶鱼回家,或用草绳串起鱼鳃提着几串,吃鱼家常饭,鱼的做法也就特别丰富。草鱼抹锅饼,就是湖区周围、运河两岸人家饭桌上的一道美味。

小时候吃到的草鱼,都是新打上来的野生活鱼,个大肥美,颜色比养殖的要浅一些,大多是住在湖区的大姨家送来,有时我们也在运河或沟渠中捕捉。

下锅之前,草鱼剖腹,掏出内脏,扣腮去鳞,洗净了。大锅刷净,劈柴塞进锅腔里,引燃了,一股浓烟通过锅后腔的烟囱拔上去,在屋顶呼呼地冒出来。风箱吧嗒吧嗒地扯动火苗舔着锅底,待锅烧热了,倒油,放葱段姜片,搲进些黄酱,炝锅。老家人特别喜欢吃黄酱,几乎每一样炒菜都要用,大家都好这一口,或许是紧挨着远近闻名的玉堂酱园的缘故,以至于影响了周围人的饮食习惯。

黄酱有袋装的、瓶装的、塑料桶装的,但是我们那儿还是喜欢打散装的,实惠,味道也足。炝锅离不了炸酱,酱汁在热油中沸腾,一股厚重浓醇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很远就能闻见。加水,锅里刺刺拉拉地响,漂浮着油星和炸糊的葱段,不停地旋转。把洗净的草鱼倒进去,水面漫过鱼。锅底续进去劈柴,水开以后就用小火慢慢地炖。稍后放盐,淋上点儿香醋,鱼刺软了,味道也更鲜美。木锅盖周围喷出的水汽,挟裹出浓浓的鱼香,一时弥漫了农家小院的每个角落。

面在烧锅之前就已经和好了,嫩面的,净白软糯,母亲在面盆里搋了好久。把面盆放在锅台上,掀开锅盖,一团扑鼻的香味和腾起的热气散过,抓起拳头大小的一块面,紧贴在锅内壁。手蘸着水,把面团用力向左右两边摊,抹成薄饼状,饼的下端紧贴着鱼汤,鱼汤沸腾,就淹没或者喷溅在锅饼上。锅饼越薄越好,揭锅以后,一面焦黄脆香,另一面软嫩筋道,浸透了浓浓的鱼香味儿。

母亲擅做这道菜,也是图个方便,一锅就齐备了饭菜,主要是大人孩子都爱吃。小时候能吃上一顿草鱼抹锅饼,那是实实在在的改善生活,让我们兄妹三人,在那个衣食匮乏的年代里,有了营养上的补充,以至于现在想起家乡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草鱼抹锅饼,它是离家之人思乡的一种寄托。

不仅只有我是这样,本家有一位叔,早年参军入伍,转业到市里机关。每逢周末,常邀来同事朋友回到老家,专吃草鱼抹锅饼。就这一样菜,一群人围着桌子大快朵颐,唇齿留香,完全没有了平时坐办公室的斯文样儿。客人从闻到鱼香,一直到打着饱嗝离开,几乎不住声地夸赞好吃,说城里一桌子高档饭菜不如这一道菜。那时以为是客气,现在,深信不疑。

如今,大姨家住的湖区,成了一望无际的田地,野生的鱼虾更是难得了,即使在家乡的湖泊河道里也是这样。有一年夏天回到老家,住在湖边的亲戚,专门送来几斤草鱼,一再交待说,这是从看湖人那里买的,野生的,一天就打这几斤。即使这样,那天晚上吃的草鱼抹锅饼,也似乎少了以前的那种滋味。但每次回到老家,能够吃上一顿母亲做的草鱼抹锅饼,也算得上比较奢侈的享受了。

近几年这种享受愈发难得和珍贵了,母亲常年劳累的双手骨节变形了,每次和面搋面都是忍着疼痛,家里和面的机会就相应少了,特别是冬天,手疼得厉害,不愿意和面蒸馍,就去村里的馍馍坊买几个。父亲说不好吃,不筋道,不香。但我们每次回到老家,等着我们的除了父母的笑脸,还有老远就能闻到的草鱼抹锅饼。有时回去买不到草鱼,鲤鱼也凑合,切成一块一块的,但是没有草鱼的鲜美。

现在城里饭店都打出草鱼抹锅饼的招牌,以招徕食客,但是味道不浓不香,锅饼太小太厚,难与往日的那道菜相提并论。至于儿时吃的草鱼抹锅饼,只能成为记忆中的一道美味了。

三十年的光景过去,它竟然经历了从桌上平常饭菜,到珍馐佳肴的升华和演变。或许对于儿时的记忆,越是得不到或吃不到的,回味起来就越是急切和久远,这就是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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