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小小说)

汉中日报 2021-10-19 09:27 大字

张俊娥“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淑雯正在洗衣服,边擦手边 走向房门。“ 谁呀?”嘴里问着,眼睛习惯性地透过门上方的猫眼向外看着。

“我,是我。快,快,我家老太婆犯病了。”一看是对门的邻居,她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反感的情绪。一梯两户的对门邻居是七十多岁的老两口,地地道道的小市民做派。楼梯转角的平台上码着一堆高高的蜂窝煤和生火用的木柴,门口堆放着垃圾桶和拖把扫把。刚搬来的时候,淑雯很有礼貌地找他们谈门口卫生的事,谁知她刚开口没说几句,老太婆便声嘶力竭地撒起泼来,说她在自家家门口放着,看谁能把她咋样,老头稍微知点理,连忙用扫帚扫着散落在地上的垃圾,老太婆居然还向门外扑,倚老卖老地吵吵闹闹,老头费了好大劲才劝回了老太婆。过后,知情的邻居告诉她,那老太婆以撒泼出了名的,年轻的时候,经常把她男人骂的灰溜溜的,街坊邻居们极少和她搭腔。从那以后,淑雯心里对那户产生了厌恶感,上楼下楼偶尔遇见了从不搭理,各走半边,那种感觉如同躲避瘟疫一般。

淑雯每天上班下班看见那些垃圾杂物就心烦,她向物业管理人员反映过此事,他们到那户谈心,结果是梁山军师——吴(无)用。物业人员反过来劝说她,年轻人知书达理,别和老人一般见识,临走还特意叮咛她,千万别和那家争争吵吵,老年人多发高血压心脏病,争吵几句摊上事就麻烦了。淑雯忍气吞声地自认倒霉。

透过猫眼,淑雯清楚地看着老头惊慌失措的样子。见门没开,老头不死心地敲着。淑雯的手握在门锁把手上,想着小市民的可恶之处。她犹豫着,手不由自主地脱离了把手,她心里甚至莫名地泛起类似于幸灾乐祸的感觉,霸道蛮横,活该!

“女子 ,救命,救命啊!我的手机欠费了,这两天下雨,我没法去交话费,赶快帮帮我。”一刹那,老头的哀求声震撼着淑雯,透过沧桑悲哀的声音,眼前的垂老之人,仿佛自己的父母。自己大学毕业,考取了异地的公务员,过着令人羡慕的舒适安逸生活,千里之外的年迈父母,他们的饮食起居可曾安好呢?她拔掉手机连接充电器的线头,一把按下了门锁把手,那一刻,老头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简陋的屋里,老太婆斜靠在旧沙发上,闭着眼睛,脸色蜡黄,鼻翼一张一翕艰难地喘着气,那情形好像是突然遇到退潮时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命悬一线。淑雯赶快拨打了120急救电话,老头要她赶紧给外地打工的儿女打电话,淑雯说等医生来了看看情况再说。十几分钟后,120急救车的喇叭声越来越近,淑雯噔噔噔跑下楼给医护人员带路。医生给老太婆输上氧气,打上吊瓶,用担架抬着就下楼,淑雯也跟着一道去了医院。经过医护人员的抢救,老太婆总算脱离了危险。清醒以后,老头给她说了淑雯帮忙的事,老太婆听后老泪纵横地说:“多亏了人家,真的是应验了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淑雯拿着几样药进了病房,她详细地给老人讲各种药的服用量,把办理住院手续的单据交给老头,老太婆感动地连说了几句:“麻烦你了,谢谢!”淑雯微笑着摇摇头,嘴里说着:“不用谢,不用谢”。老头还是坚持着他的想法,执意让淑雯帮着打电话让儿女回来照顾老太婆。淑雯心里明白,老头上了年纪,腿脚也不利索,跑前跑后来来回回的确不方便,她思忖了一下说:“叔,我看这电话就不打了,各项检查结果都证明阿姨的身体没有啥大问题,只是贫血而已,我离得近,白天你照顾阿姨,下班后我给你们送饭,晚上你回家歇着,我来医院陪护阿姨,几天的时间,将就一下就过了,你一打电话,儿女们还以为有啥大事呢!”“对着哩,这女子说的有道理。”同一房间的病友插嘴说。“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老头和老太婆异口同声地说。

整整一个星期,淑雯每天都风雨无阻,按时给老头老太婆送饭,晚上到医院陪护老人。医护人员做出院的复查时感慨地说,她的身体康复得快,与她女儿科学合理的饮食调养分不开。老太婆看着搀扶她的淑雯说:“大夫,她不是我的女儿,是我对门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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