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开在故乡的峁梁上

裴继宏

乡愁，开在故乡的峁梁上。

记忆中的故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峁梁和块块的梯田。进入冬季，田间总是零零散散地遗落着少许被火烧过的庄稼茬，静静地滞留在原地。高架电杆上，电网稠密，娇俏的花喜鹊会在上面短暂停歇，转而展翅低飞，去寻觅食物。早起的放牧人，悠闲地走着，身后几只老黄牛耷拉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尾随着主人，有时运气好，放牧人会在枯草里捡拾到别人丢落的玉米，他也会傻傻地咧嘴笑很久。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每次回到这里，我总是抑制不住骨子里的热爱和欢喜。路旁站立的老杨树，安静地等着春天的眷顾。红瓦青砖里飘出的袅袅炊烟，渐渐消散在天边，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沉醉。

这一刻，我用力呼吸这里的空气和气味，真切地感受这片土地的味道。在渐渐发黄的回忆里，我依然记得那些童年的天真，顺着峁梁山沟去找寻。黄土坡下的青草还没发芽，那里有剜过的大头菜的记忆；三月里喷香的芩麻菜里，有少年时遗落的耳语；山坡下森森的槐树林里，有雨后约着小伙伴捡踩蘑菇的秘密；起风的日子里，会有姐姐弯着腰，利落地捡拾树枝，拖回家里的记忆。这一切的记忆隽永而美好，所有的思绪都如电影画面一般定格在那里。

这一刻，我是多么地眷恋您，就像哥哥姐姐们常告诉我这个节气开了什么花，播种了哪些稻谷在哪块地里。藏匿在衣袖里绿油油的蚂蚱、青梅竹马的年岁里害羞的目光和无言的表白，都变得有些模糊，但只有年少时的不甘和微痛，开在了山梁上的角角落落，只要踏上了这片土地，就不自觉地踩疼那段往昔。

那年那月那场初恋，挥挥手，种在了土里，准备来生再去寻觅。曾想，你不来，我不敢老去。如今，我已抵不过风霜雨雪，渐渐老去。一路走来，没有大惊，没有大喜。细细地数着日子，看它流水般划过我的容颜，只是那颗不愿苍老的心，依然执着地在梦想里追寻，在文字里慰藉昔日的岁月。

透过玻璃窗，那片浓郁的乡愁在新建的石桥上分开，城市的喧闹，代替了乡间的宁静，生活又开始了新的忙碌，耳畔的汽笛声淹没了蛙鸣，林立的高楼遮掩了树木的枝干，故乡的画卷就此收起，无人时，在我午夜的绮梦里清晰着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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