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战疫中的贫困村荒山峭壁上撒黄金 三天种一万多株连翘
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实现之年,也是脱贫攻坚收官之年。
济南章丘垛庄镇西车厢村就是一个市级贫困村。
因为新冠疫情,这个处在山窝窝的村子比以前安静了,但也比以前热闹了。安静,是因为少了走亲戚串门的;热闹,是因为村里比往年多了一些没走的年轻人,孩子们也没开学。
村支书吕有银、村主任吕有菊、“独臂侠”吕有兵、滞留大学生孟超、平均年龄近60岁的种植队……这个贫困山村的村民在“战疫”中奔向“脱贫”的目标,不拖后腿。
1 万株连翘荒山“撒金”
春风微暖,西车厢村的后山坡上紫花地丁已经开了花,散落在黄土地上,不是很显眼。
3月16日,疫情还未消散,但可以正常出门。“不能再等了。”西车厢村的党支部书记吕有银再次带着20多个村民爬上了村里的后山,开始种植连翘。连翘是一种观花灌木,它的果实是常用中药,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因此,村里把种植连翘当作扶贫项目来实施,“错过这段日子,苗木种上就不易成活了。”
西车厢村在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的基础上,正在大力推进连翘种植。
西车厢村位于百丈崖景区上游,是五彩山村景区重要组成部分。村里有多眼山泉,现有人口533人,145户,2018年脱贫享受政策户61户,153人,经过算账入户核实和村民代表表决,现在还有享受政策户24户。
3月16日7:30,记者从济南市区出发。而这个时间点,连翘苗种植队已经开始准备上山了。种植队平均年龄近60岁,其中年龄最小的22岁,年龄最大的74岁。站在山脚下看,还是褐色的山上,种植队中三五个村民的迷彩绿和女村民各色的头巾,形成了移动的彩色斑点。山坡上,74岁的老人扛起连翘苗,抡起锄头,在山上种下希望。
时间回到2019年春天,西车厢村村主任吕有菊发了一条朋友圈,视频里是野生的连翘花,一片一片的黄花铺满山谷,她把这个视频展示给记者,“那叫一个好看。”
2020年3月14日14:58,吕有菊又发了一条朋友圈:“为未来的黄金谷而努力。”配的照片是种植队队员扛着连翘苗,排着队沿着蜿蜒的山路上山的照片,吕有银给她点了一个赞。
如何将村里的荒山变成“金山银山”,一直是章丘驻西车厢村第一书记胡延杰和村两委班子思考的事情,种什么、怎么种就成了关键问题。他们根据西车厢村的地质以及气候等情况,经多方考察,发现连翘具有药用价值,市场前景广阔,种植连翘成了促进就近就地就业,发展繁荣村集体经济,带动贫困户增收的方向。
种植队用3天的时间爬了3个山坡,种下了一万多株连翘苗。吕有银站在山腰指着远方,“现在就差痛痛快快下上一场春雨,这样苗子成活的概率才大。”等到明年,有了收成,平均每个贫困户能增加超过500元的收入。
2 闲不住的“独臂侠”
山坡上,只有一只胳膊的吕有兵站在高处向下扔树根,“拿回家晒晒做根雕!”声音传到半山腰就被风吹散了。
十五年前,吕有兵和村里很多青壮年一样,外出打工讨饭吃,下到煤矿里挖煤,结果出了事故,右胳膊没了。打那之后,他再也没出去谋过生路,用他自己的话说,“出去了,谁用呀?没人用!”
再之后,吕有兵家因残致贫,一直到现在还是贫困户。
记者注意到,他刨的坑比别人要大一些,深一些,“深就会接触更多水分,这样更好活一些。”说着,吕有兵用左手握着锄头把树坑边上的石头都刨到一边。有些地方好挖,有些地方挖到山石就不得不放弃。
要活下去,必须坚强。凭着一股韧劲,吕有兵并没有放弃自己,虽然是贫困户,但这个独臂汉子“精神不贫困”。他常年照顾着多位孤寡老人,定期打扫卫生,每年冬天天冷,自来水管冻住,吕有兵就去村头的牡丹泉挑水给老人们送去。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吕有兵又多了好多工作,比如背着喷雾器消毒,到村头拿菜送给老人等等。“因为电视上说,老年人是易感人群,就多上上心。”这些话是吕有银交代给吕有兵的。
吕有兵这项“工作”,是垛庄镇通过贫贫互助帮扶模式创造的工作岗位,解决村内有劳动能力贫困人员就业问题,扶贫与扶志、扶智相结合,目的是激发贫困群众脱贫的内生动力,补齐“精神短板”。
吕有兵笑着说,虽然自己只有一只胳膊,但是什么都能干,不影响生活,不光照顾好自己家,还照顾着别人。说起骄傲的事儿,他说:“我儿子是消防员,在北京。”
3 见证时代变迁的两眼泉
山村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古老传说,西车厢村也不例外。
济南有很多泉,西车厢村同样也不例外。
这个村子四面环山,山泉众多,也有不少传说故事,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吕有兵挑水的牡丹泉。在西车厢村,牡丹泉以前叫凉水泉,传说女皇武则天骄横跋扈,在寒冬腊月令百花盛开。有一位牡丹仙子不堪忍受其淫威,逃离皇都来到此地。第二年清明过后,一株牡丹花便从泉边的奇石旁破土而出。从此,凉水泉便更名为牡丹泉。牡丹泉西侧不远是凤凰泉,传说有“金凤凰”被泉边牡丹深深吸引而落在此处,与牡丹千年相依,还衍生了“凤凰戏牡丹”的传说。
自有记载以来,村民祖祖辈辈就吃这两个泉的泉水。汩汩不息的牡丹泉和凤凰泉是西车厢村村民的水源,也见证了西车厢村的时代变迁。
就比如,前几年牡丹泉旁边建了个水窖,水窖里装上了抽水机,一根根白色的水管沿着村里的上坡路向上延伸,伸到了每家每户。村民都吃上了“自来水”:水还是泉水,但省去了天天挑水爬坡的功夫。
再比如,村里的土坯房改造,抑或叫“推倒重建”。2019年,台风“利奇马”给济南带来大暴雨,西车厢村受灾了。那之后,政府掏钱,村里的危旧房被推倒重建。吕有兵挑着给老人送的水一边走一边说,村子里比以前好看多了,新建的房子都刷了大白,看着干净。
春节时挂上的一串串红灯笼,在村子的街头巷尾被暖风吹得摇摇晃晃,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鲜艳的色调还是透露出一份喜庆。
3月16日一上午,村子里就来了三波卖东西的货郎,第一个人卖炉子和煤炭;第二个人卖蔬菜种子;第三个人卖水果、麻酱、馒头,还有其他杂货。走街串巷的货郎在不断吆喝,那是生生不息用力生活的声音。
村前的空地、山腰的梯田上,都有忙活的村民,锄地、播种、浇水、施肥……2020年,疫情下,春耕春种开始了。
4 贫困大学生的“滞留日记”
种植队伍里年龄最小的就是孟超,一个贫困户家里走出的大学生,22岁,山东中医药大学大四学生。因为新冠肺炎,他成为滞留在村的大学生之一,“学校不开学,实习的医院不让回去,真的是焦急。”
吕有银说,在家的这两个月,孟超除了照顾瘫痪的爷爷,半瘫痪的奶奶,再就是帮着村里做疫情防控工作,“村口执勤,也给他排了班。”
3月14日13:40,运连翘苗的农用三轮车突突地开到了村子的最后面,没办法再上山了,道路太窄。种植队结束了午饭后的闲谈,准备干活了,一人两捆,一捆一百棵树苗,用绳子捆住,用锄头挑起来扛着。大家伙儿排着队沿着蜿蜒的山路上山。孟超走在队伍中间,黑底红圈的棉花袄很显眼。
孟超说,这件棉花袄是村里一位奶奶给自己做的,有两三年了。记者注意到他还穿着一双布鞋,集市上买的。“从小就懂事,学习成绩也不错,说是在山东省立医院实习。”吕有银这样介绍孟超。
从聊天中,记者得知,孟超不打游戏,也不经常上网,手机里有2个G还是3个G的流量他记不清楚,“现在打开流量就是看看学校有没有开学信息,医院有没有通知让回去上班。”
在家的近两个月,除了照顾爷爷奶奶,协助防疫工作,其余时间怎么度过?上山挖野菜,捡石头,写毛笔字,画画,雕刻……得知村里的扶贫项目,他给村委会打了申请,要跟着一起上山种连翘。
孟超家的两间堂屋是政府改造的,院子的大门还是木头门,门框低,他进门需要低下头。院子不大,他做的砖雕摆在两旁,穿过院子就是两间堂屋,堂屋的正厅挂着一幅中堂画和一幅对联,对联的内容是——“楼中饮兴因明月 江上诗情为晚霞”,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为祖父母大人葺新居而作”。
孟超说:“因为高兴才画的,住上新房子高兴!”
吕有银问孟超:“墙绘能画不能?”
孟超答应之余,又抛出一个问题,“应该可以,但画什么呢?”
吕有银略加思索,回答:“凤凰戏牡丹。”
凤凰代表吉祥,牡丹寓意富贵。
西车厢村一定能脱贫。
(新时报记者谢苗苗)
●记者手记
“我”对过上好日子的向往
写这篇稿子时,正好是我三十岁生日,于是很自然想到养育我的家乡,一个平原上的小村子,一直到现在都不算富裕。
也就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同村的一个长辈家粮食不够吃,他隔着墙头问父亲借麦子的场景一直刻在脑海里。为了证实确实没记错,我还特意打电话给母亲求证。1990年出生的我,虽然没经历过挨饿,但确实也经历过物资匮乏的年代,草鞋、煤油灯、草铺、猪羊牛、干不完的农活成为童年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我对贫穷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对好日子有着热切的向往。我如此,22岁的孟超可能如此,74岁还上山的老人或许也如此,所以我才会更急切地想写下中国的贫困地区为脱贫做的努力。
2020年春天里的西车厢村,就是中国脱贫攻坚的一个小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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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丘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章丘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