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闲打围

章丘晨报 2020-01-02 10:48 大字

◇王绍忠

“冬闲打围逮兔子,暑天下湾兜虾米。”这是章丘丘陵、山区几辈人的生活习俗和情趣。种完冬麦、压上冻水,等过了小雪节气后再去打围(围猎)，这是乡亲们饶有兴味的一项愉悦活动。因为,这时才真正处于冬闲时期,街坊四邻凑合成一帮，牵着猎犬、提着木棒，循着兽迹,漫山遍野地追剿野兔。每当获取猎物后，便你争我抢，群起而夺之。谁将猎物先抢到手，便高擎过顶，野兔便归之所有。碰上雨雪天气，便到其家中凑份子，燉上兔肉，烫上散酒，推杯换盏，伸著探羹，热闹一番，美其名曰“过闲冬”。

野兔生长在荒郊野外，这群居动物繁殖能力极强。俗话说得好：“猫三狗四个，不如兔羔多;一窝八九只，一月添一窝。”兔羔刚满月便能啃青，尤喜胖墩墩的豆芽，一窝野免一宿便能把二分地的豆苗啃个净光。所以过去百姓有“听兔子叫唤就甭种豆子”的说法。兔子是青苗的一大祸害，日夜糟塌庄稼,庄户人便想方设法来对付它。它爱啃嫩生生的麦苗，播种时便预先撒在地里药粉（早先施砒霜、“六六六”农药）。再在野兔常去的地方下活套、放铁夹、施压板。刚开始还管用，时间一长，野兔便会躲避，所有办法都无济于事。野兔的洞穴筑在堰下、林中，种田人便想法堵它的老巢。但“狡兔三窟”，这话一点不假，它经常换穴让你逮不住它。麦苗拔节、玉米窜樱后，它更是猖狂。因为有农作物遮掩，人们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所以在三秋以后，地净场光，视野开阔，人们一旦发现野兔，便群起而围之。百姓形象地称此时打兔子为“打围”。

这项活动是过去庄户人自发兴起、自行加入、自愿组织的的一种行为，一般五六人为宜，可形成四面围剿、包抄之势。小麦播种出全苗后，痴迷打围的热心人，便有目标的选取、落实人员、商定时间、安排地点及行动路线。同时规定谁管理猎犬，如何配备武器（棍棒）、绳索、麻袋，还要带足给养（干粮和水）。打围通常由年龄大、有经验人的牵犬领队，一旦发现野兔踪迹后，便立即撒开家犬让它去辨认追赶。打围者来了劲头，不用分工便左追右截、南挡北堵，领队者还会鸣锣，“当当当——”锣声山响，吓得兔子晕头转向，无处躲藏，甚至会缩头夹尾，自投罗网。

“战局”难以定法，要见机行事、随机应变。野兔上山，便打“攻击战”；野兔下岗，便打“俯冲仗”；它往往会调头逃窜，便要采取“迂回战术”；有时，众人会撵得兔羔无路可逃，在原地兜圈子，这时就要打“围剿战”。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急了咬人”，所以在打围剿战时，要一棒打中它的要害部位头部，否则要预防它咬伤手脚。在打俯冲战时，要牵牢猎犬，防止猎犬跑得飞快，栽跟斗摔伤，野兔便会乘机溜号。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伙打围者可多带几条猎犬。有时“敌情”突变，会发生一只犬追捕一窝野兔，猎犬会眼花缭乱，顾此失彼，难以捕捉。如果两只猎犬左右夹击，野兔会趴地不动，乖乖成为猎物。如若打围配合得当，一天可擒获十余只猎物，大多数野兔都在乱棒之下一命呜乎。此时，众人便奋勇争抢，都想获得猎物的所有权。有的抓腿、有的揪耳,闹成一团。吵闹声欢笑声随风飘荡，响彻四野。是兴奋更是刺激，会把一天追捕猎物的辛劳疲惫，全部抖落得一干二净。既为农田除了害兽，乡亲们又改善了伙食,乡邻间互相增强了街谊，岂不美哉乐乎！

回想起来，那都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了。如今，为了保护生态平衡，有关部门倡导保护野生动物。过去打围的乐趣，只能永远留在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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