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疃里的“眼”
徐铭强,笔名金石、羲和舞,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有散文、小说、诗歌作品散见于报刊。
有人这么揶揄过中国式旅游: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年轻时我一心为稻粱谋,也跟着起过哄。如今老大不小了,貌似看淡了孔方兄,有了满世界转转的欲求,可惜只能趁节假日出去。忽然间,就特别得理解这中国式旅游了,我们实在没有大把的时间,让眼睛来一场自由散漫地挥霍,或许景点拍照的做法可使眼福得以续饱吧!国庆节前的一个周末,从章丘龙山村驱车急匆匆赶到周村李家疃,我用一句“才访城子崖,又游李家疃”,道出了心中的那份无奈与感慨。
李家疃,曾被我误读为“李家的眼睛”,后查字典得知“疃”(tuǎn)字原指禽兽践踏的荒凉之地。很难想象,从一个蛮荒之地,蔚成“九门一庄”奢华古村落的漫长跃进。李家疃明清古建形制上的妙处,我是瞧不出啥门道的。我只待见那些高门大户里曾经喧闹的人情烟火、家族的荣耀兴衰、商宦的俯仰沉浮,这些都是李家疃活着的乡村记忆,安附在“中国历史文化名村”里的菁华与精魂。
在周村生活二十多年了,来李家疃还是头一回。古村的青砖黛瓦、轩窗粉墙,飞檐走兽,古井石凳,妆成一种古朴幽静的华美向我袭来,快节奏的日常憋就的紧张感刹那间被碾压出窍,使我潇洒如古士人般去叩问这些深宅大院里的沧桑。沿着老旧斑驳的墙垣,我在贞节牌坊、南北大街、盐店胡同、酒店胡同等古巷道里移步换景,方才知道李家疃里的显族原来是王姓。最初入眼的,要算外墙上随处可见的拴马石,它离地约五尺高,在整块的青石或熟石中间挖凿出类似“工”字型的缰绳眼。一圈转下来,拴马石眼至少有三十几个,地位显赫的武亚元王悦凝府邸的外墙上一气竟排了四个。我曾去过山西的常家大院、平遥古城,也没发现有如此密集的规模。这么多的拴马石眼表明了什么?村党支书邓永荣提了一个推论:李家疃古时曾经作为集贸中心存在过,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因集市而兴起的村庄。李家疃附近有丰富的煤炭、焦宝石、砂岩可采,村人又擅长把周村上等的丝绸、布匹卖到南方,可想当年熙来攘往的商贾绝不会少。透过一个个栓马石眼,我仿佛看到了先前人声鼎沸的闹市,马们的繁忙,驮来了古村落近六百年来的滚滚财源。
能够直接走入家门的,皆无人居住或破败之家,原建虽存,但一些塌落的青砖与梁木堆积在残垣内,杂草肆无忌惮地疯长着,发散着古旧荒芜之感。那些烟火依然的人家,却大多闭门谢客,让自由行的我不免怏怏。幸好,偶遇一位热心的老人,义务给我当起了导游,陡然又给了一个惊喜。老人随手指着身旁墙上圆圆的窗户眼,介绍说:“这就是古人常讲的“寒窗”,它里圈木块有八节,外圈砖块有十六节,像线装书,有一年二十四节气读书之意”。乍见寒窗,我来了精神,就问:“那木窗棂为什么是横七竖八呢”?老人答道:“传说早前有位读书人苦读到深夜,无意间抬头发现窗棂上竟起了冰花,深感触动,他顺手把冰花形状画了下来,找工匠将窗棂做成了冰花状,激励自己刻苦用功,后来读书人争相效仿,寒窗就此流传开来”。闻后我也是跪了,没想到第一次听闻寒窗的来历竟来自一位素不相识的老农。李家疃的确是藏龙卧虎,让我这个自封的读书人脑门上直冒汗!十年寒窗,学而优则仕,李家疃世代乃有大官,据说祖上担任监察御史、知县、教谕、训导、候选州同、县丞、都司、奇尉、千总等官员的就有35人之多。
绕过寒窗,老人又带我去他家,依次穿过月亮门、影壁墙,走入一个保存完好的四合院,是武痒生王淑仕传下来的。老人给我详细地讲解了正屋屋门黄条石直铺到屋檐的讲究,高阔的门阶的讲究,厢房、偏房的讲究,均与富贵、地位、身份有关,敢情大户人家是这么住居的!我瞥见他家屋檐下有一层造型很特殊,别家少有,就好奇问老人是什么?老人说:灯笼眼,檐下共有101对,有“百里挑一”、“连连登科”之意。随后,老人又颇有兴致地指着院墙上一堵“铜钱眼”状的青砖干砌墙,说:你瞧,这不光用来防盗,还摆明家财多得高过墙了!我不禁叹道:此行真有“眼”缘呀!
短暂的游览时间,只容许我“管中窥豹”,此行留痕的收获仍是满相机的照片。李家疃,在飞驰的轿车后面开始变得模糊,宛如“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飘过,她还有太多的美丽故事,太多的私密情愫,等你来。
简评:红尘路上,人随缘来,又擦肩而过。那些与云水相望的地方,总是走的那样匆匆,我们该以怎样的速度,去追赶天边那一片喜欢的云朵和故事,无需刻意,却已然成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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