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他们就不打算再离开

济南日报 2019-01-28 11:33 大字

张明伟被授予2018年济南市乡村好青年。 (冯经伟 摄)王庆柱在向农业部门工作人员介绍丹参种植加工情况。(邵明红 孟祥江 摄)

张丹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蚂蚱养殖上。(冯经伟 摄)

曾几何时,“三八六一九九”这一说法成了描述农村空心化的贴切形容词。因为更多的工作机会、更优越的生活条件,很多怀揣梦想的年轻人离开祖辈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黄土地,转身投入城市繁华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间,愿意留在农村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农村人才已成为制约农业农村发展的第一短板。

木桶能盛多少水,关键在最短的那一块木板。农村要发展,补齐人才的短板首当其冲。可喜的是,随着国家对“三农”不断加强投入、深化农村改革、激活要素潜能,很多在外打拼多年的年轻人攒足了“第一桶金”,又回到从小生长的那片土地,成为带动一方发展和乡亲致富的本土能人。

乡村好青年的“后备箱菜市场”

“今天仙乐园有纯粮食喂养的土猪肉,生长期都是1年以上,不添加饲料激素,肉质香浓结实,肥而不腻,猪骨熬的汤还能补钙。土猪肉礼盒、小米礼袋、蔬菜礼盒同步销售中,欢迎朋友们采购。”1月24日早上7点50分,张明伟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发出了这样一条配图信息。照片里,张明伟身穿下水裤,手握两根刚从藕池里挖出来的莲藕,年轻的脸上充满自信。

“有很多家在济南市区的朋友来农场看过之后接着就成了会员,一般都会从微信上订购猪肉、土鸡,还有蔬菜什么的,赶上订购的多,我就专门跑一趟给大家送上门。”说到这,张明伟开玩笑地号称自己的汽车后备箱就是一家“移动菜市场”,还是送货上门的那种。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1988年出生的张明伟就是这种“早当家”的孩子的代表。因为父亲去世得早,13岁的张明伟就开始赚钱养家,所以看起来要比很多同龄的孩子早熟不少。

吃了不少苦头,也经历了不少波折,奋斗多年的张明伟终于在济南干出了一点小名堂,开了自己的公司,也攒下了“第一桶金”。

2017年9月,当张明伟听说老家平阴县安城镇望口山村隔壁的刘官村打算把之前有人经营了多年的仙乐园农场转包的消息后,产生了回村干农业的想法。“当时之所以想回来,主要是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我奶奶95岁了,天天念叨我。我妈今年也64岁了,还患上了老年痴呆,离不开人。”说起当初回来的原因,张明伟说其实主要是为了照顾老人,另外一个原因也是自己确实很喜欢农村,喜欢这片土地。

和城里的妻子陈红说出自己想回农村种地的想法后,没想到的是,“90后”的陈红也非常支持这一决定,小夫妻俩一心想把仙乐园建成一个可供市民休闲采摘娱乐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品尝到原生态的蔬菜瓜果,地道放养的土鸡,纯粮食喂养的猪肉,让小朋友们像自己两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在农场奔跑。

购买生态园的第一笔花费就有100多万元,之后改造、新上设施又陆陆续续投资了三百多万元,几乎花掉了张明伟创业赚的所有钱。农业项目投入大、回报慢这一点,张明伟早就有所准备。所以用他的话来说,必须把济南公司的业务不断做大,来为农场的发展提供持续的资金支撑。

好在随着仙乐园农场知名度的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人前来采摘、购买农场出产的产品。“精肉26元/斤,活鸡68元/斤,草莓30元/斤,韭菜6元/斤……”在农场大门口的一块小黑板上,各种产品的价格明码标价。就在记者采访的一个小时时间里,就有好几拨市民前来购买猪肉、采摘草莓,而且都是回头客。

在县农业部门、国土部门、榆山街道等多个部门大力支持下,农场逐渐步入正轨。还雇佣十余名残疾人就业,每月全勤1500元的收入足以让他们脱贫。上周,张明伟还被济南市五部门评为“2018年度济南市乡村好青年”。这个荣誉,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捺下红手印乡亲们要跟着女大学生干大事

创业这事,在29岁之前,张丹丹压根就没琢磨过。老家在临沂市沂水县的她,自打大学毕业嫁到丈夫老家平阴县孔村镇高路桥村,原本打算相夫教子,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与“出风头”根本不沾边。但偏偏心底迸发的一个小想法让她在村里出了名。原来,去年5月,闲来无事的张丹丹让在老家养了多年蚂蚱的母亲给自己寄来几包虫卵,又在自家的地里搭了4个塑料大棚,准备“小试身手”。

虽说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性格仔细又做事认真的张丹丹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蚂蚱身上。每天中午12点,大部分人都在吃午饭。但却是张丹丹要下地的时间,她得去地里割草喂养棚里养殖的蚂蚱。“虽然中午得特意往地里跑一趟,但一天就喂三顿草,不用喝水,也没有病虫害,很省心。”张丹丹说。

对于为何当初想到养蚂蚱,张丹丹告诉记者,在俺们沂水老家,家家户户都养蚂蚱,年迈的老人在自家门口圈点地养,一年都有三四千元的收入。和知了猴一样,蚂蚱也越来越受到消费者的青睐。和老家比起来,孔村这里气候干燥、光照充足,我觉得应该也同样很适合搞养殖。

在用心照料下,初次试养“东亚飞蝗”的张丹丹就取得了成功,蚂蚱的成活率已经到了85%以上。养殖蚂蚱的投入和产出怎么样?张丹丹掰着手指头给大家算了一笔账:建棚投入每个1000元,购买虫卵投入4000多元,土地是自家的,不需要额外支出,前期自己总投入大约在8000多元,这其中大都是永久投资。按照目前蚂蚱市场价每公斤10至15元算,一批蚂蚱一般40天左右上市,一个棚的产量在50公斤,从5月份到10月份,可以养殖4批左右,一个棚就能赚3000多元。

因为试养规模小,张丹丹平时就自己割草喂养。按照她的打算,到开春时,她准备流转周围的一片土地,发展到40个棚左右的规模,其中3亩地养蚂蚱,其余地块专门种草。

村子本就不大,养蚂蚱的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全村的新闻。那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到蚂蚱大棚参观的村民,里面还有不少贫困户:“你好好养,等你养好了,俺们跟着你干呗!”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入冬前,张丹丹养殖的蚂蚱销售一空,卖出的3000多元钱虽然不多,但给了她明年扩大养殖规模的信心。张丹丹还有一个身份,她是孔村镇招聘的首批回村的18名本土人才之一。现在,张丹丹已经注册成立了合作社,很多村民都在入股协议书上签了字,愿意明年跟着她大干一场。

不信风水信实干 家乡山洼洼变成金窝窝

几个月之前的双泉庄村现在已经是双泉庄社区。这个位于长清区马山镇东北部的农村社区三面环山,因山上有两眼泉,故得名“双泉”。这个村最高的山名为龙象山。龙象山对面就是碧波荡漾的马山湖。村里的老人说,双泉庄是块风水宝地,因为这里的地势就像是一把太师椅:龙象山是椅背,两边的山正好是两个扶手,太师椅坐北朝南,又有湖水呼应,正是传说中的好风水。

双泉庄村党支部书记王庆柱早就听过这个“风水”之说。可是他不信,他是共产党员,他更信共产党,更信“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这句话。而年底这几件事更坚定了他的信仰。一件是马山镇成为全市第一个有总体规划的乡镇。去年7月9日,市规划局调规后,双泉庄村调出1000亩的建设用地,远洋集团和国开行将合作在村里投资项目;一件是村里的锦鲤小镇、康养小镇等大项目进展顺利;还有一件就是双泉庄上榜乡村振兴“十百千”工程创建名单。有地、有资金、有项目,现在的双泉庄让喜滋滋的王庆柱说起话来也有了底气。这和他刚当上村党支部书记时复杂却又坚毅的心情天差地别。

过去,无论是对双泉庄还是王庆柱,都像是一把甘草一开始那几口,苦涩却能回甘。

双泉庄村位于马山镇东北角的最偏远山区,距离镇驻地7公里。18年前,“出门靠走、吃水靠挑、吃饭靠天……”曾经的双泉庄村与世隔绝,举步维艰。“大姑娘垫栏不嫁双泉”。曾经,这句话在马山镇广为流传。因为穷,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到双泉庄村,这种情形持续了10年。

而彼时的王庆柱正在济南做生意,18年前,他的年收入就已经近百万元。一边是红火的生意和安逸的生活,一边是大山深处贫穷的家乡,所以当马山镇干部多次“点将”,上门动员他担任村党支部书记一职,带领家乡致富发展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最终他选择了回家乡。对于王庆柱回乡当村党支部书记这个决定,家人曾百般不理解,可尽管如此,这个倔强的汉子毅然把生意盘给别人,回到家乡来。“金窝银窝不如自家柴火垛。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好!”2001年上任第一天,王庆柱就在村“两委”会上表态:“既然组织和群众相信我,我一定尽全力带领双泉庄村改变穷困的面貌,让山洼洼变成金窝窝。”

刚当上村党支部书记那两年,如何找到一条双泉庄人共同致富的路子,是王庆柱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一大心事。为了找到这条道,他曾三下寿光取经,与省农科院联合,先后建起冬暖式蔬菜、蘑菇、草莓大棚30多个,使部分村民增加了不少收入,但因全村都是山岭薄地,以前只能种耐旱的地瓜,种点玉米,小麦产量很低,要靠这样土里刨食,全村人想致富比登天还难。

一天,山上、田间地头生长的野菊花、柴胡、小草根引起了王庆柱的兴趣。马山是中药材栝楼之乡,已有300多年的种植历史,何不发展中草药?他当即找到山东农业大学王汉平教授当技术顾问,还自己掏出12万元购买药苗无偿提供给村民,以“林下经济”的形式试种。当年秋后一收刨,一亩地能收750公斤,一斤卖0.85元,一亩地净赚近1300元,是种庄稼的两倍多。第二年他带头发起成立了长清区军威中草药种植专业合作社,组织乡亲们抱团打天下。

村民们尝到了甜头,2015年,全村农户全部入社,社员达到200多名。全村1200亩土地流转了1100亩,全部种植中草药。通过土地流转方式租赁农民土地,形成了“企业+承包人+农民”的经营模式。2017年全村人均收入实现1.7万多元,有劳动能力的村民全部在家门口实现了就业。合作社通过精心运作,实现了从育苗耕种管理到施肥收获销售全程服务,保证了药材的质量和销路。2009年,马山栝楼被认定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2013年丹参通过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GAP认证,填补了山东省空白。

市场经济需要畅通的信息和大企业做后盾,才能拉长自己的产业链,王庆柱对此深有体会。双泉庄村以中药材产业为依托,打造了集药材加工、仓储、物流、中医药研发为一体的山东军威中药材科技产业园,建设了扁鹊中医文化广场,成功引进步长集团、锦鲤养殖等项目。随后,2018年7月28日,山东福沐坊健康产业有限公司扁鹊康养小镇项目签约仪式举行。这个山洼洼里将崛起一座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中医药文化旅游体验目的地。

经过十几年的不懈努力,双泉庄大变样,这个曾经的“光棍村”“落后村”,成功“逆袭”为山东省“一村一品”示范村、山东省林下经济示范村、省级文明村、济南市生态型美丽乡村。这个曾经让姑娘们却步、村民们想逃离的山洼洼真正成为“金窝窝”。而王庆柱本人也先后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山东省乡村之星、济南市优秀党务工作者、济南市党代表、济南市优秀农村实用人才……本报记者 冯经伟 邵明红 通讯员 孟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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