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贩老许复业记
□记者 李轶群 报道清晨，居民已经在老许的菜摊前排起了队，陈世兰正在为顾客挑豆腐。□ 本报记者 李轶群
10月9日，济南仲宫菜贩老许的妻子“小小菊”（网名)在微信群里告知：省科学院有领导通知他们，星期一（12日）可以继续营业了。顿时，微信群里“欢迎”声不断，有的说“太好了”，有的说“终于盼到你们了”，有的说“欢迎你们回归！”……
老许叫许锡银，今年49岁，他妻子叫陈世兰，“小小菊”是他们读研的儿子给母亲取的网名。两口子在济南市历下区科院路山东省科学院院内摆摊已经有十七八年时间了。因为售卖的果蔬新鲜，服务真诚，收获了良好的口碑和一大批忠实的顾客。由于疫情影响，夫妻俩的菜摊歇业八个多月了。
凌晨一点进菜，熟客问他们“大半年不见去哪儿啦”
12日凌晨一点，记者赶到老许的老家——济南南部山区仲宫镇仲北村，和老许会合。老许热情地把记者邀上了他的厢式货车，向仲宫大集出发。
“仲宫集上卖的都是我们本地菜，大多都是村民自家种的，新鲜、好吃。”老许一边开车一边向记者介绍。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仲宫大集，此时集市上售卖蔬果的村民还很少，只有零零星星几辆货车，天色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光。
“想挑到新鲜蔬菜就得赶早，晚了就都是别人挑剩的了，挑菜得我来，老许不如我懂。”陈世兰拿上手电筒，一边下车一边说。老许打开车厢后门，驻守在车旁，他的主要职责是往车上搬运货物和付钱。
陈世兰对集市非常熟悉，尽管有八九个月没有出摊了，但是她仍然能迅速找到之前的货源。她先是走到一位老人面前，老人身前摆着一筐子韭菜，数量并不多。陈世兰蹲下仔细看了几捆，说：“还是自家种的是吧，给我挑好的，多拿点。”
“对对，都是自家种的，大半年没见你啦，干嘛去啦。”老人一边问候，一边搬起韭菜向老许的厢式货车走去。
集市上的菜贩对老许夫妻俩非常熟悉，陈世兰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招呼声。有的关心老许这大半年的去向，有的询问陈世兰的健康……
聊天中得知，这大半年，老许一家挺受累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陈世兰因为劳累患上腰椎滑脱和骨质增生，做了手术，术后还是不能出力，甚至不能弯腰。
但她挑选蔬菜依旧很内行。漆黑的夜色里，她打着手电，对着蔬菜和水果仔细端详：白萝卜要掰开看看是否有黑心，苹果要亲口尝尝，豆角都是成捆的，担心顾客一次吃不了，她专挑小捆的，韭菜、冬枣都从知根知底的人手里拿货……
“卖果卖菜，最重要的就是新鲜，口感好，我每次都挑最好的。”陈阿姨说。
随着厢式货车从空空到半满，时间也到了凌晨两点半，广场上的灯光都亮了起来，集市逐渐变得热闹。老许给正在挑菜的陈世兰打了个电话：“走吧！咱们还得去七里堡补补货，也得赶早。”
被迫歇业，他们很理解，也受了难为
老许发动汽车，向市区的七里堡蔬菜综合批发市场进发。路上，陈世兰给记者说起了这半年的经历。
原来，年初疫情严重以后，老许和她就回到了村里，一直待在家里。三月份的时候，国内疫情防控形势好转，他们想回到科学院继续经营，但因为疫情防控需要，没得到允许。
“其实不止是我们和领导沟通，很多老顾客、附近的居民也都和领导反映，希望我们能继续营业，但是提到‘疫情防控’，大家就都没话说了。”他们先后沟通了四次，一直未获批准。
陈世兰说，不能出摊，她很理解。“疫情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想出事。”
那段时间最难为的，是心里没底。她说：“先前我们沟通，院领导说等学生开学吧；学生开学后，又说疫情防控不能扎堆。”
老许夫妻俩也想过放弃。“说实在话，我们也不太想卖菜了，因为实在太辛苦。”陈世兰说着，眼圈有点发红。“每天一点就要在村里大集收菜，三点半去七里堡，六点前要赶到科学院把摊子摆起来，一直到下午三点才收摊，一天下来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太熬人了，我们熬了十七八年，真有点熬不住了。”
长期劳累，严重的腰椎滑脱和骨质增生让陈世兰“完全直不起腰来，疼得厉害。”
做完手术，陈世兰休养了三个月，老许则在建筑队里当小工，安装水管，有活的时候，每天能挣150元钱。
陈世兰说：“我们卖菜的时候也没别的心思，就是实心实意的，能新鲜一点就新鲜一点，能便宜一毛就便宜一毛。老许人特别好，年纪大提不动菜的、年轻工作忙的，老许都送货上门，以前每天晌午送菜，爬楼要爬七八趟，回来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家里的老人、孩子，都不愿意我们做这个工作了。但是老顾客都盼着我们能回去继续摆摊，我们特别感动，还是想着能卖就卖，能给大家提供一点儿方便。”陈世兰说。
老许听着我们拉呱也不说话，只是边开车边笑。
“直到上周四，10月8日，我们接到电话通知说，可以恢复摆摊了。”陈世兰说。
歇业八个多月了，再次开张，老许两口子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重新开业的事，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知道。”
凌晨三点半，我们赶到七里堡市场，老许两口又在菜市场里挑选了两个多小时，把货厢装满。五点半，启程赶往省科学院。
“老许，你可来啦，都想你啦！”
清晨六点，货车开到省科学院院内一角——老许曾经摆摊的位置。老许在地上铺上红色的绒布，又把车厢里的蔬菜、水果一一取下，摆在绒布上。不一会，空地上就摆满了各种蔬菜和水果。记者数了数，蔬菜37种、水果9种，还有大米、小米和花生。
摊位摆好了，但老许仍然顾虑重重。他说：“第一天摆摊，不知道生意咋样，没敢多进货，以前种类比这还多。”陈世兰说：“通知说今天要来检查，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不久，附近居民陆续经过，小摊很快热闹起来。记者在现场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许，你可来啦，都想你啦！”
小区里遛弯的人群，见面也口口相传：“老许又来出摊了。”
居民们在老许的摊位前随意挑选，老许的生意越来越忙。菜摊一直保持着10位顾客左右的规模，在记者看来，生意已经很红火。但老许介绍，和以前相比，现在生意并不算好。
老许说：“这么长时间不开业，影响还是很大，估计得两三个星期才能恢复。”
“别着急，我们给你宣传，慢慢来，肯定能好起来。”一位陈姓大爷说，周围的人都附和。
“这两口子可是厚道人，服务态度好、果菜新鲜、品种还多，我们是十七八年的老感情了，他们不在，我们感到很不方便。”陈大爷对记者说。
一天下来，他们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收摊。“生意不算好，有不少菜估计都得浪费，顾客量也就是以前的三分之一吧。”陈世兰的语气有些失落。
10月13日上午，记者通过电话联系到了给老许下通知的一位负责人。他说，其实老许的菜摊是歇业还是恢复，都取决于疫情防控形势的变化和工作的需要，之前要求他们歇业，是因为买菜容易导致人员聚集；同意恢复，是因为疫情形势好转，能够方便附近居民的生活、兼顾老许的生计。省科学院院内也是齐鲁工业大学的千佛山校区，比社会上的防控要求更严。“疫情变化了，我们也得思考应该出台什么措施，让老许的菜摊规范、有序经营，符合疫情防控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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