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森林防火期，走近守护泉城“绿肺”的护林员翻山越岭3万步 一走就是20年

李菊在山上把干馍片当午饭。办公室里，放着一双穿破的鞋李菊上山时包里的全部装备

●拍摄时间：2019年12月5日●拍摄地点：济南市林场开元寺林点●拍摄内容：护林员李菊巡山路上的故事

冬天的山里，有什么声音？跟随李菊走在甚至不能称之为“路”的山路上，传进耳朵里的是脚下碎石摩擦的碰撞声，寒风吹动枝叶的窸窸窣窣，流浪狗不知为何发出的狂吠，远处山头游人豪迈的呼喊……而李菊从来都是安静的，她唯一能回应的，是对讲机里偶尔来自同事的工作报备。

秋冬季，是森林防火的关键时期，除了近年来的高科技防控手段之外，像李菊这样的一线护林员，还要忍受着翻山越岭的孤独，防火、病虫害防治、防侵占，守护泉城“绿肺”。

5小时，25公里，3万步这是她每天的关键词

12月5日上午9点，李菊已经在济南市林场开元寺林点的工作站里筹备当天的行程。她换上厚厚的迷彩棉袄，带了一杯热水、一包干馍片和一片创可贴，调试了对讲机。出发前李菊还在办公桌下看到了一双已经磨破洞的运动鞋，这双鞋的鞋底也磨平了。“这工作的坏处就是挺费鞋，我们一年得磨坏两三双。”李菊笑着说，自己还常常把儿子穿旧的鞋再穿一遍。

沿着佛慧山景区平坦的步道走了一小段，李菊突然变了路线，向东边的树林走去。那是游客都很少去的“野山”，遍地碎石、野草，高高低低的植物蹭着李菊的棉袄和裤脚。她在山中的羊肠小路和山石陡坡上健步如飞，如履平地，随行的记者却时不时脚下一滑，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李菊性格开朗，不停念叨着“注意安全”“小心点”，其实在她刚参加工作时，也在山里走得踉踉跄跄。李菊生于1976年，今年43岁。1999年，机缘巧合下她成为林场的临时工，在六里山做护林员。回忆起当初的情景，李菊直说现在“工作环境比那时候好多了”。“以前不像现在，办公室里还有空调暖气，以前取暖都要靠烧蜂窝煤，办公室就是简易的小房子，四处漏风。”李菊说，她还经历过没有路上山、大家一起爬木头梯子的时候，喝水要靠从山脚下的居民楼里“借”，一大桶水自己抬上山，时间久了，水桶里长了青苔和白虫，“你看现在，我们都喝上桶装水了！”

2012年，李菊调到开元寺林点，她每天巡山的路线是大羊头山、小羊头山、平顶山、平顶山脊、平顶山东坡、南坡、北坡、西坡、羊脖子沟、老鹿园、通讯二站东山坡、羊头峪散坟区，还有佛慧山景区内部巡查，一天要巡两次，路程25公里左右，多的时候要走3万步左右，全程至少5个小时。

在巡山的路上，通常李菊只是自己在前行，很孤独，但是她能够自己找到乐趣——山中的松鼠、黄鹂、喜鹊、鸽子，都是她的伙伴，她称动物们为“小家伙”。即使现在有了智能手机，李菊也很少看，她的目光都盯在山上。

森林的“伤疤”一眼发现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

这天阳光虽好，但山里的风打在脸上却毫不留情。李菊说，山里最难熬的不是冬天，而是夏天。“夏天根本不敢停下来，稍微一休息，低头就能看到腿上密密麻麻的蚊子。”李菊说起这些时是笑着的，但三言两语背后的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李菊上山的时候，带了一根木棍作为拐杖。山路上她也有走不稳的时候，但她舍不得去扶那些不算粗壮的小树，生怕自己伤害了它们。走着走着，李菊发现了脚下的不同——一棵小叶鼠李被从根部斩断了，平整的切口一看就是工具所致，树根处还露出了少许湿润的新鲜泥土。

“昨天还没有，这是昨晚或者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这是先锯断枝干，然后再来刨树根，看上这树根的造型了。”李菊说。

李菊熟悉自己责任区的一草一木，挖树根的行为要是被她“抓现行”，一定会制止并批评，但她却经常被嫌弃“管闲事”，不理解甚至“放狠话”的人很多。“有人瞪着眼、跺着脚质问我，‘那么认真干什么？’”李菊回忆起那些画面，心里也有些后怕，“森林是大家的，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我有我的原则。”

作为一名护林员，除了要发现并防止森林被侵占的行为外，巡山通常是为了预防森林火灾、发现并预防森林病虫害。特别是在冬季森林防火期，尤其是要防止森林火灾的发生。李菊说，因为佛慧山上有公墓也有散坟，所以每次巡山都特别注意有没有祭拜时烧纸的行为，尤其是清明、阴历十月一这样的节点，她几乎全天盯守，上上下下跑了不知多少趟来回。山上也时常有人抽烟，她也要上去劝阻，“有些人确实不理解，但我们只能耐心劝导，给他们讲道理，好在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了。”

平日小伤不断很难顾家她舍不得离开这片林

“你们看，这是松鼠扒的，它们拿这个絮窝。”上山路上，李菊指着一棵柏树树干上松散的树皮讲起了松鼠的生活习性。像这样的山野趣事，一路上她讲了很多。

走到中午，因为还有一片山林要巡查，来不及下山吃饭，李菊就掏出包里的干馍片。“先吃点儿馍片垫垫，现在胃不好，还是要按时吃点儿东西。”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喝着已经不算热的水，就着馍片吃了起来。李菊吃东西的时候，手上那些细小的伤疤露了出来。她说，自己工作这20年，没有受过大伤，但摔跤、划伤稀松平常。

“惊险没有，惊吓有很多。”李菊回忆起自己在山里遇到的成群流浪狗，刚抓住鸽子准备大快朵颐的老鹰，盘踞在树上的蛇，还是有些胆寒。

冬季，李菊的工作主要集中在防火。“每年的11月1日到次年5月31日是森林防火期，其中的2月1日到4月30日是防火戒严期。”李菊说，夏季护林员进山还要关注雨水会不会带来安全隐患，蹚水也是家常便饭。

李菊家在西边党杨路，上班路途上就要花费很多时间，家里事常常顾不上。她的儿子今年14岁，正上初三，“从小就都是他自己在家，孩子爸爸工作也很忙。从三四岁开始，只能把孩子锁在家里，他很早就学会了自己煮方便面。”李菊说，儿子很懂事，虽然自己很少有时间陪伴他，但是儿子很理解她的工作，常常自己还没进家门，儿子就把茶泡好了。

护林员工作非常辛苦，但是工资却不算高，也没有野外工作补贴，李菊不好意思地说待遇“有点低”。可问起她有没有想要换工作的时候，李菊毫不犹豫地说：“从来没有过，我喜欢这份工作，我热爱这片山林，对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我舍不得换工作。”（济南日报融媒报道组 张晓涵 曹雅欣 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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