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果实一家四代人守护千年银杏
深山藏古寺，千年银杏黄。百岁老人桑秦住在历城区高家洼村的唐代古刹淌豆寺旁，站在家门口，入眼便是那棵拥有1400多年历史的古银杏树。90多年前，他牵着父亲的手，蹲在银杏树下拾白果；现在，曾孙牵着他的手，依然在这棵树下捡白果。时光荏苒，淌豆寺的房屋翻修了好几茬儿，岁月在这棵树上却好似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喝着淌豆泉的水，枕着银杏叶做的枕头，桑秦说，在这株古银杏面前，他永远是个小娃娃。文/图记者张舒实习生樊鹏莉
百岁老人与树有关的生活
沿着经十东路驱车至港西立交右转，由港西路继续南行驶过蟠龙立交，就到了高家洼村。在村口的公交站牌处下车，徒步进村约1公里，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中穿行着，一抬头，陡然见到一株挺拔高大的银杏树。这株古银杏位于淌豆寺院内，高约30多米、树干粗需四五人合围，因为寺院正在翻修，鲜有人来。
银杏树下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正在晒太阳的老人，左手虚扶着靠在板凳边的拐杖，右手笼着放在膝头的布袋。这便是住在高家洼村的百岁老人桑秦。他的身边，蹲着70多岁的女儿桑月娥和6岁的小曾孙，两人都低着头，认真地捡着掉落一地的银杏果。等拾上一大把，手里抓不住了，银杏果噗噜噜的从手指缝中不停掉落出来，小男孩才跑到曾外祖身边，一股脑的倒进桑秦腿上的布袋里。
在河南出生的秦桑，三四岁就跟随父母来到山东，几经辗转，才落脚高家洼村，从此便与这棵古树结下了不解之缘。对于儿时的事，老人能记住得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小时候的一大乐趣，就是一过了中秋在树下捡果子。“爸爸领着我来捡，回去剥了外皮晒干后，妈妈支上火烤，白果皮劈里啪啦地炸开了口，用手轻轻一掰，热乎乎软甜香糯的烤白果就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你来的正是时候，每年中秋前后树叶变黄，银杏果就开始哗啦啦地掉落下来。”提及这棵浑身是宝的银杏树，老人赞不绝口，“3月底到8月份，挑选嫩叶用来泡茶喝，下火祛痰很管用；秋冬就捡银杏果，剥皮晒干后煮粥吃。这么多年来，我很少生病。”除去泡茶，他还喜欢用银杏叶做成枕头，“从小就枕着银杏叶睡觉，心里踏实。”
女儿都老了，树却没变化
在桑月娥的记忆中，自己出生在此、长在此，从嫁人到为人母、再到做姥姥，一生中几乎所有的时光都与古银杏树相伴。“在我小时候，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能听到寺庙里的钟声响彻整个村子。小孩子们爱结伴去庙里玩，总能碰到诵经的僧人。那时候，除了这棵银杏树，院子里还有黄岩树、黄杨树、鸡蛋花……一到春天，一团一团的花儿五彩斑斓煞是好看。随着寺庙修了几次，几十年间，很多树砍了种种了伐，只有银杏，仍然矗立在那里。”
在她的眼里，这棵古银杏是神奇的存在。大概六七年前，村里的树木都被美国大白蛾“侵袭”，唯独这棵银杏不受影响，依然枝繁叶茂。“它的神奇之处不仅在于它从不长虫，还有其他方面。”桑月娥说，从自己出生至今，村里人从没给这棵树浇过水，但老银杏每年结的果都够村民们拾上好几天。“寺庙大门外有一处淌豆泉，淌豆寺也是因淌豆泉而得名。泉水是寺里的饮用水来源。取水点有三处，但水流量都不大，附近的村民也经常过来取水。老银杏虬枝盘曲，扎根在泉眼旁边，靠着源源不断的泉水滋养生长。”
桑月娥的家也在高家洼村，家中有丈夫还有女儿。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济南市区工作生活，节假日才带着孩子回村探望父母。当年，桑月娥在老银杏树边送走了求学的女儿，此后每年大树结果时，她都会晒好一大袋，码得整整齐齐的给女儿邮寄过去，“老银杏的味道是家的念想。”
被问及对银杏树的感情，桑月娥指着家里墙上挂着的相框中，一张50年前她和父母站在银杏树下拍的老照片，笑呵呵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渐渐老了，但是这棵树却看不出变化。连我爹都常说，在老银杏面前，他就是个小娃娃。”
老银杏是记忆里故乡的地标
“根据地方志上记载，唐朝建寺时，就栽下了这棵银杏，算来该树应有1400余年的历史了。”桑月娥的女儿张女士告诉记者，近几年，村里旧房折迁，老房子几乎没有了，不自觉地就将这棵树当作了记忆里故乡的地标。
“记得上小学时，曾经和同学跑到这里玩。那时候，每次来都要拉着两三个小伙伴，手牵手将树干围起来测测树身的周长，竟要四五个同学才能合抱呢！可是再调皮的同学也不敢攀爬这棵银杏树，不敢采摘树上的银杏果，更别说折取树上的树枝了。村里人都说老银杏有灵性，为了保护古树，就吓唬调皮的小孩，如果采摘银杏果、折断树枝、攀爬树干会受到摔伤或生病的惩罚。”她回忆，每逢初一、十五、过年过节，许多来寺里祈福的善男信女还会在银杏树上系上代表好运的红绳。“我虽然不喜祭拜，但淌豆寺历经兵火灾乱，宫殿作土、碑刻湮没，银杏树却能历经千年巍然独立，的确是很神奇。”
张女士说，对于这棵树，自己还寄托着一份特殊的感情。“记得上高中时，学校离家二三十里，每逢周末回家，骑车一路上行，远远地看到这棵矗立在山坳里的大树，就知道离家不远，仿佛看到了在家门口石凳上坐等的母亲，疲劳渐消，暖意顿生。思想里，它和家是关联着的。”她觉得，也许是习惯了山上的宁静，每次从城里回到山上，一到山脚下，人就兴奋不已，觉得这才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山上一天我能睡8个小时，在山下最多睡6个小时。”
“小时候是我在树下玩耍，现在，我又把孩子带回来，在树下陪伴外祖父和妈妈。”张女士说，儿子特别喜欢这棵老银杏树，春天跟着桑月娥在树下捡银杏叶，秋天陪桑秦来拾银杏果，“喝银杏茶、烤白果，对孩子来说，都是难得的生活体验。”今年，张女士和母亲、儿子也在银杏树下拍了合照，和母亲与外祖父的那张照片挂在一起，“这棵千年银杏树，见证了我们一家四代人的浓浓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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