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跑马岭
□赵 峰
有年济南酷夏,所有空间像灌了热铅,喘气都费劲。听说跑马岭在办帐篷节,我都没有细想,径直开车去了。一小时车程,须臾间就到了山下。七扭八拐又跑一段山路进了园子,下车刹那间全身汗全没了影儿,简直一步从夏穿越到秋,浑身透爽,焦躁全没了。每年入了夏,只要时间允许,我都要想着法去一趟。我知道跑马岭的夜风,有股不舒坦不行的劲儿。
跑马岭白昼之美,无需我再饶舌。开园迄今近二十年,相信没领略过的济南人,也为数不多了。不必说那些相貌奇异的动物;不必说那重峦叠嶂的一峰一岭;也不必说九曲十八弯的奇崛山路;更不必说那四季变幻多端的精妙。语言实在显得贫乏,无法尽情地描绘它。美女只有洗尽铅华,不施粉黛才会更动人。
沉醉在凉凉的山风里遥望,天地间居然如此近便。仿佛伸手就能抓一把星星,赤脚蹚银河能逮上鱼来。晶莹的星星,忽闪着大眼睛,让人一下回到童话里去。素常日子多有不尽意,一不小心就灰,情绪往往也坏坏的,甚至糟透。看过星星,那些沮丧、那些不如意会顷刻间烟消云散。眼里无尘,心会洁净,不快也会在刹那间无影无踪。
在游禽湖和鳄鱼湾之间,夹着个不小的广场。北面是一个巨大的馆舍,放养了不少珍禽。东连着一座造型优美的九曲桥,桥下湖里有名贵的黑天鹅、如胶似漆的鸳鸯。南面是一片红松林,远望是无际山峦和村庄。帐篷全都搭在这里,北面有几个山包挡着,山风大了也过不来,不会影响到这块平地,可以安心地睡。下点细雨也没问题,那些树的冠盖全给遮了去。
来了不少人,有本地的,更多外地人也蜂拥而至。帐篷支在杏树和核桃树之间,整个广场成了一个个花坛。五颜六色的帐篷装点,原本朴素的空间花团锦簇。约莫八点光景,音乐响起,霎时全成了熟人,像是本土庄乡。红红的炉火燃起来,肥肥的全羊也上了架子,篝火晚会开始了。歌舞悉数上场,掌声、笑声让小广场鼎沸起来。蓄积多时的能量、准备多日的才艺都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篝火烧得自由自在,忘我,不管不顾,羊肉飘香。如此烧烤和在拘谨的闹市街头吃,感觉天地之别。莫说五星级酒店没有,八星级场所也见不着。去掉所有粉饰,脱去所有伪装,摘去更不必戴的面具。将心打开,交给自然,交给这皎洁的夜空。卸掉不快,装进清风,装进夜色。酒尽情喝,肉尽情吃,舞尽情跳,歌尽情吼。这哪里还是露营啊,实在是一次自我大解放。
趁着大家热闹,我独自去九曲桥小坐片刻,桥下陡坡上生满刺槐和红松,月下枝叶又黑又亮。想起首古诗意境: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和人群又合也分,那些看去的喧闹我说不上喜欢,但也不拒绝。若想成全自己,往外跨一步就成。退群的快乐只是自己的,和他人不相干。
入夜真想打开帐篷,和自然坦坦荡荡地面对面。只是又担心,冷不防猴子不速而来,就没办法睡了。夜不再喧闹,有微风轻吹,枕着山拥着星入眠。梦里虎啸还有猿啼,尖利却脉脉含情,戾气全无。桀骜在这里都皈依了,大山的夜温馨得一团和气。那一夜让我常常回味,后几年都想再去,结果都没去成。看上去轻而易举,说走就走的小行程,却又让看上去没有理由的理由给搅黄了。微不足道的羁绊都能阻断向往,能走就走,不犹豫地好。
小时候住过看瓜和庄稼的窝棚,那木架子搭得很高,但极端简陋,一般都两层,可以瞭望四周。只是窝棚漏风撒气,无隐私可言。瓜地和青纱帐里,蚊蝇抵挡不了,有时也闷热。相比我还是喜欢帐篷,看够了玩够了,钻进去自成一统,隔开喧闹,安然入梦。
天也走极端,严寒酷暑一样不缺,兜圈子是不错的办法,未必所有的日子全是开心。只是暑热没有半丝恶意,成熟需要它。庄稼、草木、人成长也离不开。惹不起就躲,登高向老天怀里靠,越近越清凉。但,别弄错了啊!不是摸黑爬太阳,是冲背靠月亮好乘凉去的。弄拧了,会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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