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古城墙 守望济南六百年，期待再成亮点
西门城楼（摄于20世纪30年代）修缮好的城墙（崔健 摄）修缮过程中的城墙（崔健 摄）
□本报记者赵晓林
自从去年成为网红城市以来，济南的很多地方都成为打卡地，宽厚里、芙蓉街、黑虎泉、曲水亭街、明府城……每到周末或节假日，这些地方都会聚集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也使得济南在各种新媒体上亮相越来越多，越来越成为吸引人的城市。
进入5月，济南又悄然增加一处网红打卡地，这就是位于历下区西城根街中段刚刚修缮完成的济南唯一现存古城墙。虽然还没有成为大红大紫的打卡地，但每天来此打卡的济南人和游人还是不少。
记者近日在现场看到，这段城墙是按“修旧如旧”原则修复的，高5米多，长20多米，修复后的古城墙在整体构造上和修复前保持了一致性，以前外侧由石头垒砌的部分仍用石头，由青砖垒砌的地方仍用青砖，尽可能地保持了原来的风貌。墙面已经被修得很平整，原来坑洼不平和残缺的地方填补上明代老青砖。这些老青砖从10多个城市收集而来，有2000多块。城墙原来在墙缝中生长的杂草树木也被拔除干净，从墙面来看，还是能看出岁月留下的沧桑味道。城墙东侧的空地，已经被平整铺设花砖，变成了游客驻足观光的休闲地。
这段城墙2017年3月被发现之初，记者曾来探访过，那时的城墙还破烂不堪。但是很多人不会想到，两年之后，这处古城墙就已变身网红打卡地。不过，很多人心里大都存在一个疑问，济南的古城墙以前完整时是啥样的？为什么还剩下这么一段？
济南古城墙已经有600多“岁”，成型于宋，拆除于上世纪50年代初
济南府的城墙，成型于宋代，最初是夯筑的土城，明洪武初年在土城外瓮以砖石，改造为砖城。后经明代五次大规模修建，才有了高广雄伟、蔚为壮观的济南府城墙。
济南明代城墙周6160米、高10.7米、阔16.7米，西门、南门、东门外还筑有瓮城，城关建有城楼4座、箭楼3座，城墙上筑有角楼、敌台、铺舍等防御设施，垛口3350个，下部青方条石垒砌，地面上约2.5米，上部青砖砌筑，每块砖重10至15公斤，可谓固若金汤。济南明代府城最初只有4个城门，西门称泺源门、南门为历山门（又名“舜田门”）、东门称齐川门、北门为汇波门（又称“会波门”）。清光绪年间，城禁松弛，再开4个便门，分别是北门以东的艮吉门、东门以南的巽利门（俗称“新东门”）、南门以西的坤顺门和西门以北的乾健门，四门均没有城楼。向外凸出的是敌台，向内凸出的是旗台和铺舍。这4座城门因地势和防御的需要，并不左右前后相对，这就形成了济南城门独特的“四门不对”，东门（老东门）偏北，西门偏南，北水门偏东，只有南门在南城墙的正中位置。
济南城墙不是一朝一夕定型的，历代多有修建。万历二十年，巡抚宋应昌重修；天启五年，巡抚吕纯如重修；崇祯七年，巡抚朱大典重修；崇祯十二年，济南城陷，城垛尽毁，清代后重修增高了1米。近600年间，府城墙历经燕王攻城、清军陷城、“五三惨案”、济南战役等数次重大战事。
对济南古城墙的破坏，最早的一次是1928年“五三惨案”期间。日军在西郊、千佛山、齐鲁大学高地架炮，轰击济南城，古城西门、南门、东门瓮城均遭重创，其中以泺源门、西北角城墙破坏得最为严重，西门箭楼完全毁坏。
1931年，韩复榘将城墙辟为城头马路，汽车和人力车可沿斜坡登上城头，绕城一周。当时还特意改装了一辆客运汽车作为公交车，在城墙上运行，有“旅游车空中运客犹如腾云驾雾”的记载来形容。
1948年，济南战役打响，城墙在此次战役中受到很大损坏，但济南的大部分城墙和城门却得以留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了稳定社会和城建需要，济南市政府于1950年下令拆除原先的城墙和圩子墙，建起了环城路。新中国成立初期，济南百废待兴。因当时城内失业人员众多，拆除城墙工程采取了以工代赈的办法，动员大批失业人员参加。城墙拆除工作由北城工程处统一安排，先拆的是城墙的石头和砖，当时很多济南市民都曾参加过星期天拆除城墙的义务劳动。
拆下的旧砖石没有浪费，而是有的被拉到大明湖修建了湖岸，有的铺砌了人民商场附近的道路和其他市政工程。城墙拆除工作持续了10多年，到1966年拆除南面、东面城根，修建了黑虎泉西路和黑虎泉北路，仅留下老城东南角（原城角楼）一部分,作为“解放阁”基座，重加修砌，于1986年10月正式建成解放阁。
还有一处城墙遗迹就是大明湖北岸的北水门，也就是“汇波门”，习称“北水门”，这是济南老城四门中唯一还“健在”的。
西城根街中段刚修复的这段城墙原是夯土板筑，经挖掘发现，地表以下2米深处为老城墙的最底部，加上露出地表的城墙，总高度在7米左右，原是夯土板筑，到了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才在原城墙外包裹了砖石。如此算起来，这段古城墙已有600多年的历史了。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济南的古城墙还有3处遗存，也成为济南建城历史最珍贵也最具有纪念价值的古建筑之一。
古城墙是不可复制的历史资源，应和护城河、老城区联合起来开发
西城根街中段刚修复的这段城墙是济南古城墙新发现，其实说新发现有点牵强，因为最早发现时间是2003年，在2006年12月再次被“发现”，隔年3月中旬，济南市考古研究所对其进行了考古发掘，嗣后被评选为济南市第三批文物保护单位。但因为这段城墙一直被建筑物遮挡着，所以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
记者日前采访了济南市考古研究所所长李铭，对这段古城墙的“发现”过程进行了深入了解，获得了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
李铭告诉记者，这段古城墙遗址发现于2003年，当时墙体只残存城墙内侧的砖石部分，长约45米，因为上部已残塌，所以最高处有5.5米，最低处也有3.6米，墙体厚度也只保留下0.4米到1.4米不等，也就是只有原城墙厚度的十几分之一。当时这段城墙因为风雨侵蚀和植物根系的破坏，存在多处砖石风化、酥碱、垮塌现象，保存状况令人担忧。但是，这是济南保留最好的一段原汁原味的明代城墙，价值之高是不用说的。所以在2007年，这一段城墙遗址被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参与考古勘测的考古人员郭俊峰介绍，2007年3月15日起，考古研究所派出10人小队对这里进行了37天抢救性考古发掘，发现这处遗址的地层堆积比较杂乱，多为城墙建成之后周边当时的百姓丢弃的生活垃圾、杂物，出土的器物较少，有骨器、瓷器、青花瓷片等。其中年代最早的青花瓷片，可上溯到明代早期。
当时，市考古研究所的考古人员对这段古城墙进行了详细的考古勘测，取得了很多成果。城墙两侧为砖石，中间为夯土，墙基的上端略宽于墙体的下端，墙基的横断面为上宽下窄的倒梯形，共由16块不同的土组成。这是济南老城区考古第一次准确弄清楚一段城墙底部的宽度及结构，填补了文献记载的空白。根据这些土的叠压关系，专家找出了其中最早的一块土，又根据它出土的包含物来判断，初步断定这段城墙的修建年代上限为宋代。
2017年，再次“发现”后，考古人员又一次进行了考古勘测。此次主要勘测的是城墙本身。
李铭说，这段城墙其实只是济南古城墙西城墙的内墙部分，内侧有一处突出，使城墙平面呈现“凸”字形。“发现的最重要的就是‘凸’字形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旗台。所以，这处城墙可以分为旗台、北侧城墙、南侧城墙三部分。旗台地上部分破坏严重，只残存着少部分南墙，与城墙夹角为直角。城墙分为墙体部分和墙基部分，墙基部分西北部与现存的地表以上残余的城墙相连，并发生了拐弯现象。”
李铭告诉记者，从这处城墙遗址的形制和体量来分析，济南的古城墙确实像很多济南志书中记载的有高又厚，雄伟敦厚。明清时期，济南既是山东省会，又是京师的南大门，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因此一直驻有重兵。根据《历乘》中记载，明崇祯年间，济南驻军共有7000余名，军队驻扎在城南。明朝巡抚杨俊民在南门外二里处创建演武厅和武场，修建军舍，书中描述：“厅后有堂,堂侧有厢,厅前为露台,台之前为将台,厅、台之间为教场”。
目前，这段城墙是济南市唯一留存的古城墙，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社会价值，是济南市城市发展的最直接载体和见证。“我们认为，这段古城墙对于研究明清时期城墙的修建方法、修补方式有重要作用。而且，我们通过勘探发现，城墙建成之后，由于济南地下水位的上升，老城区内为防止住房室内受潮和内涝，就不断抬升地面，使得城墙根附近的地面不断抬高，导致原本在地表之上的墙体慢慢被埋到了地表之下。从城墙建成到现在的600多年的时间里，估算地面至少抬高了约1.5米。这个现象对于研究济南市明清时期的环境、水文、人文方面都有帮助作用。”
李铭还特别对记者说，这次发现的旗台遗址虽然残缺严重，但地下部分保存尚好，是这段城墙最有特色的一部分。现在国内的几座城市的城墙旗台也不多，所以如果能原地保护或能根据文献记载，借鉴其他城市现存的旗台进行复建，应该能为这处古城墙提供更多的风采。
“其实，自从发现了这段古城墙后，文物部门一直想把这段济南唯一的古城墙展示给市民，但基于各种原因，这个想法也一直没能实现。现在，条件具备了，有关方面也做出了实际工作，城墙的修缮也完成了，济南也就多了一处重要的古迹和文物建筑。古城墙是不可复制的历史资源，但是如何能更好地利用好，能让这处城墙更有观赏性和更有吸引点，我觉得首先把这里作为护城河和老城区的一个重要连接点。因为，城墙不是孤立的，是和护城河，还有老城区紧密结合的，把古城墙和老城区内，尤其是周边留存着较大数量的老建筑结合起来，联接起来，给游人提供一条独特的济南老建筑旅游路线，就能让游人更深切地触摸到济南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这样一来，就能把古城墙打造成济南的又一处历史文化亮点。”李铭对这处城墙的历史价值和开发价值，有着独特而深入的见解。
守望济南600年，这段城墙见证了泉城的起落兴衰。但愿，通过这段城墙，我们可以稍微领略济南古城墙的风采，遥想济南古城墙的雄伟厚重，更可以为济南留下一段传承不息的“历史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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