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浩然气 千里快哉风 “漫步东坡”吴泽浩国画展访谈录

苏轼来济南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刺桐开九死南荒吾不渡书法苏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不辞长作岭南人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赤壁怀古□本报记者霍晓蕙

在“漫步东坡”吴泽浩国画展即将开幕之际,吴泽浩先生与记者展开了一段对话。

记者:今年二月,您创作的苏东坡系列画作在海南巡展时,展览的名称是“苏子东坡”,此次在济南展出,定为“漫步东坡”。东坡是静态的,漫步是动态的,漫步东坡,和宗白华的“美学散步”似乎有同样的意味。

吴泽浩:苏东坡是在文坛和政坛漫步过来的,虽然这“漫步”很坎坷,很不轻快,甚至相当危险,但他都能够用一种常人不可理解的洒脱和轻松,把种种际遇踏在双脚之下,迈过一道道坎,走过一道道坡。“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是多么旷达的胸怀、智慧的头脑、高超的思想!看东坡,除了看他的功名业绩,观照他的人生际遇,还要看到他总是把自己和百姓的生活真正地结合在一块。因为和百姓在一起,使他觉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不在话下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轻松迈过的。他是有大情怀的,他把政治抱负和为社会、为百姓做事情结合在一起,所以才留下了文名,留下了画名,所以才产生了东坡肉、东坡井……我们今天所记得的关于东坡的一切文化遗产,无论是诗词绘画还是文稿,无论是烹饪、农耕还是儿童启蒙等方方面面,这些都是在看似毫不经意的“漫步”之中产生的。这个漫步的伟岸背影,已融入中国几千年的文脉里、中华文化的灵魂里。

我画“漫步东坡”,是把东坡和孔子等先贤放在一个高度来认识和描绘。我视东坡为朋友、知音,也是我精神漫步时亦步亦趋地仰望和追随的背影。文人的风骨、大智慧、大情怀,都在漫步之中,也都在画卷之中,我要通过这些诗书画,把对东坡的敬意表达出来,呼喊出来。现在我以十分郑重、虔诚的心意做“漫步东坡”这样一个展览,希望大家在东坡的境界里漫步,阅读东坡,感受东坡。

记者:为了画东坡,您历经三年精心筹备,其间还三度赴海南采风、写生,聚焦东坡晚年的谪居地儋州,以及其海南行旅之地黄州、惠州,创作了《东坡不幸海南幸》《天涯海色本澄清》《九死南荒吾不渡》《海南万里真吾乡》《风雨儋州桄榔庵》《余生欲老海南村》等画作。这个系列的画卷可以说是此次画展的一大亮点。虽然东坡是中国书画常见题材,但以东坡海南谪居为内容的创作并且是成系列的创作,以前似乎一直是个空白。

吴泽浩:东坡不幸儋州幸,东坡不幸海南幸。东坡晚年被贬儋州,虽是短短三年,但这三年是东坡人生最后一个重要阶段。困苦和磨难成就了他的学术研究,最终达到人生境界的升华。在这里,他把学术造诣推向了巅峰,他的人格魅力闪耀出无比的光辉。在这个阶段,他留给我们的最珍贵的财富远远不是他在诗词歌赋、书法绘画方面的成就,而是他一生积极真诚的生活态度,他面对挫折的乐观,他追求自我的不懈努力和善良崇高的品格。不管是儋州对于东坡,还是东坡对于儋州,相互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日午晒肚皮》《东坡儋州教农耕》《东坡儋州授蒙童》《海南东坡制墨》《东坡与春梦婆》《与黎民话桑麻》《春牛春杖无限风光》《儋州东坡井》《明月鸟与黄犬花》……与其说是我在创作这些作品,不如说这一个个的场景是那样鲜活地走进我的画中。在这个过程中,我常常被这些场景感染,又常常被东坡感动——他是一个多么丰富、多么立体、多么豪迈、多么旷达、多么铁骨铮铮,又是多么可爱的人啊!东坡之伟大,不仅仅在于诗词文章享誉天下,而是以境界映照清流,席卷古今,对东坡精神、东坡境界的解读和感悟,融会于心才是根本所在。

记者:为了此次展览,您专门创作了《东坡来济南》新作。史料记载,苏东坡曾两次客居济南。今天,“漫步东坡”展览在济南举办,应是东坡再次来济南神游吧。

吴泽浩:东坡曾两次来到济南,第一次是在他40岁左右的年纪,在济南度过了一个多月的客居时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样的句子就是这个时期前后创作的,那时的他多么潇洒、高逸,像仙人一样。第二次是在9年之后了。两次客居济南的时间虽然都不算太长,但他在济南曾拥有一段与亲朋好友欢聚畅游的快乐时光,并留下了三处书画墨迹,为济南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增添了一份难得的文化底蕴,足以让济南人为之欣慰和自豪。“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试想一下,济南如果缺少了东坡这一位名士的漫步,该是多么遗憾啊!

另外,我画了“东坡旷远”“东坡境界”,这里面包括《三苏天下奇》《三苏出山》《记承天寺夜游》《宇宙一何悠,人生至少百》《行止千万端,谁知是与非》《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不可居无竹》等画作,我还以书写了部分苏词。苏轼所创造的文化世界,有“苏海”之美誉。在“苏海”里打捞,自然会有大量的收获。

这一批作品最终呈现出来的时候,我有种种感触。什么是东坡呢?东坡,可以是一个缓坡,走上去能望远、走下去能种菜,是一个多样、丰富的精神乐园；东坡,是一个大写的人,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具魅力、纵贯古今的文化人；东坡,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是一种境界……漫步东坡,不仅是笔墨的呈现和技法的表达,更是对东坡境界的致敬,对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的致敬。用东坡的一首诗结束今天的谈话吧:“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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