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人的春日饮食
□徐敏
三月天，春色渐深。“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每个不愿辜负韶光与美食的吃货都变得蠢蠢欲动。春天，这个季节的食物似乎也比其他季节来得花样丰富，诸多野菜、春花纷纷以食物的形态搬上餐桌。自古以来，济南人在春日里都有一些在这个季节才吃得到的特色美食，这些美食的味道和春天一样——清淡而甘甜。
一顷大明湖，自古就给济南人带来了诸多依湖而生的特有美食。北宋文人苏辙曾经在济南做官，他的诗歌记载了不少当时的济南饮食风俗。“野步西湖绿缛，晴登北渚烟绵。蒲莲自可供腹，鱼蟹何尝要钱。”北宋时大明湖也叫西湖，这是苏辙记录自己和友人在大明湖畔品尝风味鲜美的蒲莲和鱼蟹的情景。
大明湖中盛产清脆美味的莲藕，这是济南人尤为喜爱的春季美食。莲藕好吃，收获却不易。苏辙有一首《踏藕》诗：“春湖柳色黄，宿藕冻犹僵。翻沼龙蛇动，撑船牙角长。清泉浴泥滓，粲齿碎冰霜。莫使新梢尽，炎风翠盖凉。”此诗描写了在天气乍暖还寒的初春人们在湖中采藕的情景。采藕人把深藏在湖底淤泥中的莲藕挖上来后，立即用清澈的泉水将上面的泥洗净，不顾天气尚冷，就立刻在莲藕表面形成的冰霜咬上一口，口齿间弥漫着属于春天的脆甜的味道。采藕时，人们还会唱着歌谣助兴，济南文人张养浩在散曲《庆宣和》中就说：“华鹊山坡，牧童齐唱采莲歌。”可见济南人多么喜欢采莲藕、吃莲藕。
蒲菜是春季大明湖里的一种水生草本植物，也是济南历来公认的美蔬。《济南快览》中记载：“大明湖之蒲菜，其味似笋，遍植湖中，为北方数省植物类之珍品。”蒲菜是居住在大明湖边上的济南人的日用蔬菜，并且用此酿制出流传至今的美食“奶汤蒲菜”。“选最嫩的蒲心，做一道济南的奶汤蒲菜。寻常人家不备高汤，用面粉炒糊，也能调制出浓稠的奶白色汤汁。加上火腿、香菇和冬笋的陪衬，鲜香倍增。”《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中如此介绍奶汤蒲菜的做法。汤呈乳白色，蒲菜脆嫩鲜香倍增，入口清淡味美，可谓“济南汤菜之冠”。
济南人在春天还喜食香椿芽。香椿是一种树木，其嫩叶芳香可食。《济南府志》载“椿木赤而香，其叶为嘉蔬，人贵之。”清代人称春天采摘、食用的嫩叶为“吃春”，有迎接新春之意。“盐渍香椿芽”是济南人非常喜欢的一种香椿吃法，淡淡细盐浸润在香椿芽娇嫩的芽叶上，摘下一小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满口生津。
适逢春意浓，又闻野菜香。春天也是各类野菜蓬勃生长的季节。如果说达官贵人吃野菜是讲究生活情趣，那么对于黎民百姓来说，很多时候野菜是用以果腹和救命的食物。饥馑之年，野菜也被当作主食，如道光《济南府志》中记载，“如意草，叶微似菠菜而小，传臃肿能解毒。杂诸无名草菜，嚼之易下咽，且无毒。救荒之要品也。”平常贫困农家也以野菜佐食。
在各种野菜当中，荠菜无疑是最令人称道的。荠菜营养丰富，民间不仅有“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的谚语，还流传着“春食荠菜赛仙丹”的说法。春天吃野荠菜，是古已有之的民俗。在济南的田野中，随处可以见到扎根大地中叶子肥厚的荠菜。在荠菜的各种吃法中，济南人尤爱荠菜水饺。将采摘回来的荠菜洗净焯熟切碎，拌入猪肉馅做成饺子馅，包出的水饺散发着浓郁的荠菜的鲜香，令人食欲大开。吃春吃春，吃出的也是一份思乡情结田园情怀。
面条菜也是济南人春日常吃的野菜，至今南部山区的农家餐厅还常见蒸面条菜这道菜品。此前在贫苦农家，人们把面条菜做成杂面窝窝以充饥。这种主食并不难做，面条菜洗净切碎，黄豆提前一晚泡好，取出沥干，同小米和玉米碴子一起用搅拌棒打碎。把切碎的面条菜、芝麻、虾皮儿和盐放进去拌匀，一个一个攥成团儿，上锅蒸熟即可。掰上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便可感受到一股来自大地的温情，让人心满意足。
古人说，按照时令食用当时生长最茂盛的植物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对身体最好的。春季正适合吃的，正是这些春日里蓬勃生长的植物。这也应和了那个古老的道理：四季更替，适食而食，不时不食。插图 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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