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厨房之困
1月15日上午,滕仕磊正准备整理爱心人士捐助的物资。有爱心人士来捐赠,爱心厨房的小仓库才充实一点。本报记者许建立摄近日,有壹粉通过齐鲁晚报新闻客户端齐鲁壹点爆料称,济南纬六路上的“爱心厨房”快撑不下去了,希望好心人捐助。记者了解到,这家爱心厨房位于山东省立医院附近,专供病患家属做饭使用,2017年6月成立,已在社会上小有名气。不过最近,由于社会捐助骤减,爱心厨房面临着难以为继的困境。
本报记者时培磊许建立
每天20多位病友家属
来爱心厨房做饭
1月15日下午两点多,今年56岁的刘邦磊提着一袋挂面来到爱心厨房,准备做他自己的午饭。早些时候,他已在爱心厨房为家里的病人做了一顿。爱心厨房24小时都不锁门,病友随时可以来这里。刘邦磊来这里做饭已经四天了,他很熟悉,推开门,打开电磁炉,煮起面来。在这里,刘邦磊吃上热乎的面条,他很知足。
起初,他并不知道爱心厨房,在外边买饭,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后来,他听病友说起了爱心厨房,能免费提供做饭,米、油、面也是免费的,能省下买饭的开销对刘邦磊来说很实际,自此,他每天都来。
在爱心厨房,像刘邦磊这样的病患家属还有很多。据爱心厨房现在的骨干成员滕仕磊介绍,爱心厨房主要服务的对象是省立医院的病友,之前主要针对儿童患者,现在成年人也来这里做饭。每天早上9点多,厨房就热闹起来,每天有20多位病友来这里做饭。对此,他很欣慰,爱心厨房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爱心厨房创建于2017年6月,如今已有18个月。创办伊始,爱心厨房便得到了省内媒体和社会爱心人士的关注。爱心厨房发起人是李朋,不过,2018年7月李朋的女儿白血病复发,当时医院建议去北京移植,之后李朋的主要精力就放在孩子治疗上,厨房便交给其他病友们打理。2018年9月,同为病患家属的滕仕磊接过了爱心厨房的日常管理工作。
运转越来越难
连房租也交不起了
据了解,爱心厨房的运转主要是靠爱心捐款,而自去年夏天以来,爱心捐款情况大不如前,维持厨房运转的账面资金越来越少,甚至连房租、燃气费都成了问题。
据爱心厨房发起人李朋介绍,当时他女儿患病,有不少爱心人捐助物资,他通过卖画也筹到了不少善款,有了启动爱心厨房的资金。当时,李朋和其他几名病患家属专心于爱心厨房,管理也较为规范,对爱心捐助做了详细记录,定期召开内部会议,对爱心厨房具体事务进行布置。爱心厨房的运转获得了市民的广泛关注,不少爱心捐款和物资汇聚而来。那时,爱心厨房还有免费午餐。根据记录,每月提供600多份。
但仅靠爱心捐助,没有自己“造血”功能的爱心厨房,想持续运转下去很困难。滕仕磊表示,去年交接时,爱心厨房共剩下不到三万元的资金。也是这个时间点,爱心厨房改变了运作方式,不再向白血病患儿发放免费午餐,改为提供免费的米、油、面,病友根据自己的需求来做饭。
交接后,爱心厨房的捐款少了,虽然偶尔有人捐款,但总体上入不敷出。滕仕磊介绍,他们曾有一个多月没有接到任何爱心捐助。据了解,爱心厨房每天仅米、油、面、菜的成本就得四五十元,加上房租、水电、煤气等费用,每天成本在100元左右。随着爱心资金越来越少,爱心厨房步履维艰,甚至前一段时间,爱心厨房的天然气也停用了。直到1月15日,有爱心人捐了两千元爱心款,爱心厨房才交了300元的燃气费。
“我们的房租是每个月1800元,3月份就要到期了,现在就剩3700元,连半年的房租也凑不够了。”滕仕磊说,他希望有爱心人士能援助一下爱心厨房,“如果到时候凑不够,爱心厨房有可能就关了。”
未来想通过开实体店
为爱心厨房“造血”
来自德州的许丙重是爱心厨房的志愿者,2017年他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并在省立医院治疗,那时他跟其他志愿者一起做饭、送饭。他仍然记得,当时凭着十多个骨干,爱心厨房井然有序。而现在,爱心厨房面临的问题除了资金之外,还有人员不稳定的问题。
如今,许丙重一个月来医院做两次小疗程,平时他也不经常来爱心厨房。滕仕磊也表示,他每天要到千佛山医院照顾患病家属,到了下午会到爱心厨房来看一下。
爱心厨房是由病患家属发起的,他们要一边照顾家里的病人,一边打理爱心厨房,有时候很难双方都照顾到。这种情况在交接后尤其明显,爱心厨房的卫生情况、管理情况日渐堪忧。
“其实爱心厨房之前维持就很难,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专门带着,最好有其他的收入来反哺爱心厨房。”爱心厨房发起人李朋告诉记者,不过这实施起来很难,毕竟他们也要照顾家里的生计和病人。
滕仕磊介绍,他们也曾试图找几个稳定的人来一起打理爱心厨房,但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来看病的人本身流动就大,一些人也不了解爱心厨房,不好找。”
“其实交接以后我们也想过不能老靠着‘输血’,也得自己‘造血’。”滕仕磊称,他们之前曾计划开个包子铺,一边赚钱,一边补贴爱心厨房,也看了几个地方的店铺。不过,正要准备干的时候,滕仕磊的家属病情突然出现恶化,他不得不停下手头的计划。“比如你手上有两万块钱,但是病人一旦出现意外,可能你这些钱就得拿出来看病。”
滕仕磊希望有爱心人提供帮助,先渡过眼下的难关,未来等到机会合适,他们还会着手去做一些实体小生意来支撑爱心厨房长久运转。
发展一年半
济南爱心厨房不多了
记者了解到,从2017年下半年,济南相继出现至少三家面向病患及其家属的爱心共享厨房。这些厨房或由大病筹款平台出资,或由个人筹款运营。在服务人群上,有的仅限于在血液科住院的患儿,有的则面向全部病患。这些共享厨房的出现,解决了诸多病患家属的燃眉之急。
截至2018年底,这些共享厨房相继出现困境,甚至关闭。2018年11月,齐鲁医院附近的一家病友共享厨房关闭。对于关闭的原因,某大病众筹平台志愿者王先生直言,一是怕出现意外,二是没有多余人手开展管理,三是很多家属不是太爱惜。王先生表示,现在济南的爱心厨房快没有了,同行办的都不再办了。
“爱心厨房”面临着既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又要摆脱商业化质疑的窘境。这种发展困局,是公益事业必须面对的难题。
“从公益或方便的角度来看,这些免费的共享厨房受到了病患家属的欢迎,但在实际运营中,很多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特别是很多人觉得‘共享厨房别有所图’‘不是公家办的’,导致医院不认可、家属不爱惜,甚至一旦脱离公众视野,爱心厨房只能自生自灭。”多年从事社会公益活动的张女士说。
对于具有机构背景的共享厨房,王先生也表示,企业的介入能让爱心厨房更具可持续性,家属得到了实惠,企业获得了名声,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实往往难尽如人意。
真正令他们焦虑的是,作为公益厨房,爱心共享厨房的经济来源全靠社会爱心人士的捐助,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曾经有企业想冠名爱心厨房,但被李朋婉拒了,他表示,一旦有企业介入过深,病友们会担心爱心厨房的初衷。据媒体报道,曾有一名领过爱心午餐的患儿母亲,因为质疑爱心厨房商业化运作,在爱心厨房门口大骂一个多小时。
曾有公益人士建议李朋,将爱心厨房注册成社会组织,这样能减少爱心厨房的运转风险。可是由于内外部的种种原因,注册社会组织的事情不了了之。
“我也很想继续为爱心厨房努力,毕竟厨房饱含病患家属的心血,很多大病患者家庭需要这么个地方,厨房能维持下来很不容易。但是目前我实在没有能力和精力,孩子病情复发,意味着更难治疗,到目前由于费用不够也没能移植,只能保守治疗。家里我的奶奶、父母年迈,儿子还小,整个家庭各种费用负担也很重,压得喘不过气,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先努力赚钱想办法维持家庭往前走。”对于现状,李朋表示,很多现实问题更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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