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泉池的记忆
□陶玉山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济南,大家的居住情况都很紧巴,绝大多数家庭是没有条件在家里洗澡的。被大家称之为澡堂子的公共浴池却不少。挨着我家最近的,则是位于二大马路纬十路,也就是西市场附近的新泉池。寒冬季节,我都是到这里来洗澡。
在纬十二路的西头十字路口东行大约二百来米,经过气派大方的二层楼的新华书店和简陋的、一个寒碜的门垛子一样的西市场大门,再往前走不远,路北就是新泉池。记忆中,新泉池的门很小,也不起眼,没有引人注目的标志,途经此处,不仔细注意会看不见的。进了窄窄的大门,是一个南北长的十几平方米大小的天井,院子的北头是个有台阶的屋门,门框上方有一个看不出颜色的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遒劲好认的黑体大字:新泉池。掀开厚厚的、沉重的棉布帘子,还没等看清室内的情况,迎面扑来的是让人脸部发胀、眼睛湿润的热浪般的蒸汽,和室外冷风飕飕的寒冬形成鲜明对照。一块毛主席手写体的“为人民服务”的匾额挂在服务台后面的墙上,显得很庄严气派。买票交钱后,服务员递给一张窄小轻薄、寸长的纸票和一个细细的松紧带拴着的铅质圆牌,上面刻印着醒目的用来放衣服和贵重物品橱柜的编号。服务台的西边有一个挂着布帘的门,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口,将手中的纸票递给他,将铅牌拴挂在手腕上,推开布帘走进去,一幅让人惊叹的场景映入眼帘:一进门是似乎看不到边际的长长的走廊,走廊中间是条约莫一米开外的过道,过道两侧是整齐的、铺着一尘不染白色床单的窄窄的通铺;每两个通铺是一组,中间摆放着一个小巧好看的四方茶几,茶几上面有敦实的茶壶。那些洗过澡的人,或者裹着浴巾、拖着呱嗒板儿(一种木制的鞋)在通铺前走动;或者躺在通铺上眯眼小憩;更有那互相熟悉的人,大大咧咧、红光满面地盘腿坐在茶几两侧,颇为悠闲自在地聊天拉呱……这一切看着就很舒服,看着就想赶紧脱衣洗浴,让自己也尽情感受体验一番。
在平时,大人们洗完澡,可以叫上一壶几乎让整个屋子里都充满着香气的、济南人最爱喝的茉莉花茶,点上一支香烟,慢慢咂味儿;还可以在通铺上躺着休息一会儿,甚至睡一觉,好好歇歇。如果是春节前洗澡的人多,要排队挨号时,想睡觉那是绝对不行的。服务员会用清脆洪亮的声音不住地提醒着:“人多床位少,前客让后客。抓紧穿衣裳。”热热闹闹的,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人声嘈杂混乱。或者找不到鞋,或者忘了铅牌放在什么地方了……那种气氛如同春节前赶大集购物一般,别提多生动有趣。这时候,洗澡的内涵就不仅仅是将手脚身子洗干净这么单纯了,里面包含着许多内容意义。别的不说,单是这种独有的气氛和市井浴池文化就足以让人咂摸不已、回味无穷。
洗澡的大房屋里靠着三面墙有数不过来的脚踏式淋浴水蓬头,中间则是两个池子。大一些的池子里的水相对来说温和一些,我们小孩子喜欢在这里洗澡打闹;而小池子里的水则是有些烫的,这儿是很多上年纪的人乐意待的地方。他们以自己觉得得劲儿的姿势在这热水里懒洋洋地微微眯着眼泡着,让人见了,觉得是真舒服,很羡慕的。那些来此洗澡的人,虽然都是一丝不挂,却是有不同特点的。有的人急急火火,来去匆匆,好像要赶火车或有要事要办一样,三下五除二地洗完出去,让人怀疑是否真得洗干净了;有的人,不多洗一会儿,就对不起买票钱似的,大池子洗了,再到小池子里泡;池子泡完了,再去冲淋浴,一遍一遍的,浑身上下似乎膨胀了不少,还过把瘾一样乐此不疲。
洗完澡出来,身体好像轻了许多,感觉从里到外都是那么轻快舒服。带着爽朗的心情,迈着轻松的步伐,冒着寒冽的朔风,西行不远去新华书店里转一遭,买一本自己喜欢的小人书,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看。那种惬意愉悦,现在回忆起来,是那么温馨,那么充实,那么让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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