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繁忙自我加压他们调侃自己是“80后90后脱发少年”“我要实现奋斗目标同时保住头发”
“你头发还健在么？”冯魏前期在参加一次培训时，遇到另一个街道的同行好友，见面第一句寒暄就是问候对方的头发。他是历下区一街道办事处科员，入职以来，经历了从街道工作“小白”到科室业务拿起来就干的蜕变，他的头发则经历了从“青青草原”到“稀疏荒漠”的变化。最近看到云南楚雄州80后基层公务员白发的新闻后，曾对脱发耿耿于怀的他释然了。
记者采访过程中，不少如冯魏一般的80后、90后基层工作者“人未老，发先脱”。不过，“冯魏们”也说“想要干好工作，总得有些代价，何况是几根头发。”
数月“朝5晚9”，他头发现斑秃
冯魏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脱发严重是在2017年夏末。“早上起床看见枕巾上毛茸茸的，我妈还以为我一年没换枕巾攒下的头发，其实才换了几天。”他低头让妈妈扒拉扒拉头顶，得出结论——脱发了，耳后还有指甲盖大小的斑秃。当时正值相关工作紧张开展，他每天除整理大量的文件材料，还要到社区盯一些其他工作。他桌上永远堆着几十厘米高的文件。同事说，有时候冯魏被一堆文件挡住，他们经常以为他不在。
“那几个月是最忙最累的时候，大家都是朝五晚九地加班。”冯魏工作之初对于琐碎的街道工作是难以接受的，因为在他心里，为民服务就得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到半年，我思想就转变了，在基层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多，但一些小事对居民来说可能就是大事，我们基层工作者就是要给居民来做这些工作。”济南创城成功之后，他激动地在朋友圈里发文：“闪亮的金字招牌里，有一点光是属于我的。”
阶段性的忙碌后，他去医院就诊，想把脱发扼杀于摇篮，医生提出三点要求：规律饮食、不要熬夜、戒烟戒酒。一年多过去，除了最后一条勉强做到，斑秃倒是见好，发量少却没能拯救。
长发渐稀疏，她狠心剪短发
不久前，在市中区某城郊办事处工作了5年的90后公务员小王，在朋友圈晒出一张剪短发的照片，并配文“既然留不住，那我就要把你剪掉！”迫于掉头发严重，小王只好把及腰长发剪成齐肩短发。
除了压力胖、剪短发，毕业于国内知名财经大学的小王还变成乡村大土妞。“同学大都已经入职四大会计事务所变身‘白骨精’，我妥妥地告别了高跟鞋和小裙子，在基层的工作节奏是需要跑的。”
今年年初，小王调到宣传岗位后就开始了24小时待机模式。以前哪怕是加班到晚上9点，下班后就没事了。现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儿需要她，尤其是节假日。今年春节假期，小王基本是在单位度过的。“我记得好像是下雪了，在大家欢度春节时，我就和一线人员一起跑现场，雪下到几点，我们就得工作到几点。”小王说，一开始家里人不理解，平时忙就算了，可这大过年的也不消停是图啥。“啥也不图，就是看着同事都在一线扫雪、排险救援，我决不能拖后腿。”
在基层，类似这样的情况不鲜见，尤其是在极端天气，人人都往家走，基层人员却是往外走。在小王看来，除了正常“早8晚5”的上班时间，在剩余的15个小时里，必须随时准备切换成工作模式，每次手机一有消息，她就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抓起手机确认是不是有工作任务。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回家后，小王能倒头就睡，但经常做梦。“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大的缘故，我这天天晚上做梦拯救地球。”
自我加压要求高，除了脱发还压力胖
表面看起来基层工作者脱发的压力来源是被动的工作分配和节奏，但大部分压力还是来源于自我职业要求。
每年体检报告出来后，王萌看到健康指标下降，就跑到药店买些保健品，最多吃上3天，就因为太忙忘记了吃。她是市中区某街道党工委办公室的负责人，去年一年，压力胖让她重了20斤。“作为一个街道的‘核心部门’，应急和突发的工作特别多，需要随时统筹，本来前一天给自己安排5个事，过完一天才发现至少干了10件事。”
21日临近下班，王萌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讨论明年工作计划的思路。“估计今晚又要熬到半夜了。”王萌说，写材料到凌晨一两点钟是常有的事，每天她至少工作12小时以上，时常自称“强迫症”，需要操心的事情特别多：对上负责，对下要给科室的人指导工作，必要时还要当替补队员。
临近年底，这也是王萌最焦虑的时候，经常是半夜两三点醒来就再也睡不着。去年7月，因为工作强度过大，对自己要求又高，王萌还曾经看过调节心理方面的书籍来给自己减压。
自称还是“美美哒小仙女”的90后选调生小尹当前并非脱发大军中的一员，但听说了她的工作强度后，冯魏却认为小仙女距离脱发不远了，他总结的规律是脱发都发生在deadline（最后期限），而小尹目前就处在这个阶段。她在街道纪工委工作，除了常规纪委工作外，还参与街道的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前期准备、清产核资、成员资格确认、资产量化……各个环节我都参与了，按照要求12月30日之前完成改革任务，我现在就处于压力最大的时候。”小尹每天8点到单位，除了中间午餐，几乎一口气忙到下班。她的尽心工作也与她明确的奋斗目标有关。大学法学专业、通过了司法考试，她的职业计划就是主攻纪检监察工作。
“脱发”只是自我调侃的谈资
“脱发不是衡量工作尽心与否的标尺，但也算是映射基层工作者生存状态的一面镜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一名正处级干部表示，“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基层起着穿针引线、承上启下的作用，所有的方针政策落实，都要通过基层单位走完抵达群众的最后一公里。尤其街道、乡镇，每个科室往往承担着几十种不同的工作，每种工作再细化分工到每个人身上又是十几项。“能在基层待住的人，不敢说都有抱负，但都是有责任心的人，他们想把工作做好做到位，不想辜负群众期待，这十几项工作不打折扣地完成做好，压力总会有的。”
小王表示，“掉头发跟自身体质、生活习惯、个人心态等，都有关系呀，不单是因为工作。也不是只有我们才脱发。”这几个“脱发少年”表示，“脱发”只是年轻基层工作者们自我调侃的谈资，偶尔自黑一下，紧张的工作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小尹说，“我要实现奋斗目标，同时保住头发。”（受访者均为化名） （记者刘杰 杨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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