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回老味道
□周正
秋雨绵绵，是一个寻食的好天气，悲秋的心情，唯有美食可以慰藉，趁着去山大新校听课，终于有机会去寻一寻最爱的烤鸭店。
至少十年了吧，我们全家都认为这是全济南最好吃的烤鸭，没有之一。最初它在历山东路解一小北侧小街口，大抵是姐弟两人开的，名字就叫“果木烤鸭”，店面只一间屋子，砌了一个硕大的炉子。我总觉得这整间屋子，至少有四分之三都是炉子，一靠近，热浪扑面，香味扑鼻，竟不觉得烟熏火燎。我素来不喜欢肥腻，恰巧这家的鸭子肥瘦相宜，皮肉之间夹着一点点油脂，没有一丝丝鸭子的膻味，外焦里嫩，火候刚刚好，再配上他们家独特的略带一点甜味的酱汁，真是欲罢不能。
每次去买鸭子，总是得排在长长队伍后面，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我要一只”“给我来半只”“我先交上钱，一会儿来拿”……看到很多只手递过去的钞票。对，是钞票，不是扫码，仿佛自己的钞票被收下了，才会安心。老板很有操守，从不贪多，总是轮到哪位了，才会收哪位的钱。
因为闺蜜在解一小上班，我才熟识了这家烤鸭店，常常会踱过一条马路去那里晃晃，顺路捎回一只烤鸭给老爸下酒，有时候还会捎点烤鸭店附近的糕点、油旋和猪蹄子……那时年轻，还曾忿忿不平地埋怨过：为何隔了一条解放路，南边好吃的那么多。
后来历山东路街道改建，“果木烤鸭”改没了。还没来得及遗憾，却发现它和油旋一起迁到了历山东路北段，离我的学校近了许多，高兴之余，自然常常光顾，可是好景不长，北半段改建，莫说是烤鸭子，原本我并看不上的米线也吃不到了。
再有这家店的消息是两周前，在闺蜜的朋友圈里发现她在山大路加油站附近寻到了这家店。
等我顶着细细的秋雨，穿梭于车水马龙的山大路上，远远看到红色的招牌和熟悉的名字，竟有一丝恍惚，仿佛回到了年轻贪嘴的时候。做好排队等候的准备，却发现只有一个男人在光顾，看起来也是熟客，许是下雨的缘故，竟然首次享受到了“立等可取”的待遇。
男人熟练地扫码付费，我还是选择掏出了钱包，递钞票过去。今天只有女老板在，依然说：“不急，等我给他片完了鸭子再收你的钱。”我不禁笑了，还是老习惯啊！嗅一嗅，还是那个味道，鸭香混着果木的味道，还是那个白色外壁，内里漆黑的硕大炉子。甚好！
等待片鸭子的时候，不觉念旧攀谈了几句，我因调动工作，离开历山东路有两年了。女老板则说起店面换来换去，流失了好些老主顾。但她也说，现在的地段不好，但是自己手艺好，总是能慢慢养起来的。可惜的是原来雇着三个伙计，现在只雇得起一个了，另外两个只得另谋生计。
我不禁有些伤感，烤鸭店找回来了，可是油旋和猪蹄子又去哪里了呢？老济南的人都是极念旧的，一家老店、一块招牌、一种味道……求的不仅仅是片刻口舌之欢，更是一份回忆和归属。
所幸，鸭子的味道没有半分变化，儿子自己吃了整整半只鸭子，直呼味道好过“麦肯毕”，还赞我“有品位”。看来，老济南的孩子也偏爱这些“老味道”啊！
城市再新，人总是旧的多，年龄相仿、轨迹相仿的人还拥有着同样温暖的回忆。当老味道一点点寻回来，我们的老济南也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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