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再上舆论风口浪尖，“社交属性”遭广泛质疑—顺风车念歪了“共享经”？

济南日报 2018-08-29 11:43 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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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顺风车再现恶劣案件引发社会高度关注。（资料照片）

8月24日，浙江温州乐清一女孩在乘坐滴滴顺风车时，被司机钟某强奸杀害，年仅20岁。而就在案发前一天，司机钟某还因对另一名乘客图谋不轨，被乘客投诉至滴滴平台。但滴滴方面对于这次投诉无动于衷，继续向钟某派单。在随后滴滴出行发表的道歉中，承诺未来平台上发生的所有刑事案件，滴滴都将参照法律规定的人身伤害赔偿标准给予3倍的赔偿。

距离上次济南空姐在郑州乘顺风车遇害事件仅仅100多天，顺风车再次出现恶劣案件，引起社会震动和各界谴责，其安全问题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被残害的生命、破碎的家庭都不会因“3倍赔偿”恢复如初，从“共享”概念的先行者，到如今遭遇“你尽管死、我肯定赔”的戏谑，顺风车将何去何从？

A 顺风车游离于监管之外

2015年6月1日，滴滴顺风车在北京正式上线。那时，快车和专车还未像现在一样可以拥有合法的身份，一直以“黑车”的名声游走在法律边缘，而北京最早颁布的《北京市交通委员会关于北京市小客车合乘出行的意见》，提出“鼓励小客车开展合乘拼车业务”，“拼车”领域率先受到国家政策的鼓励。

公开资料显示，在滴滴顺风车上线之前，已有天天用车、嘀嗒出行、爱拼车、微微拼车等多家拼车平台，有的平台还获得了数千万美元的融资，嘀嗒打车之前的嘀嗒拼车也是从那时开始向网约车平台转型。

“共享经济”的概念，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的：把车辆多余的座位分享给同路的人。首汽约车济南方面的负责人纪春杰说，虽然首汽并没有这项业务，但业界也认可顺风出行的共享理念和出发点。从乘客角度来讲，用比其他打车形式更便宜的价格，就能到达目的地，而对司机而言也可以获得一些远程的油耗补贴。

即便是顺风车接二连三出现安全问题，在网络评论中反对彻底关停这项业务的也大有人在，但顺风车已经是解决城市通勤问题的一种选择。

而纪春杰表示，相较于快车、专车等网约车服务，属于私人小客车“合乘”的顺风车并未纳入各地网约车政策的监管中。根据北上广等多地出台的征求意见稿，从事顺风车的普遍要求是拥有本市牌照、每天限制次数、定价主要基于燃料成本等，但司机无需通过考试，只要提供身份证和驾驶证便能注册。

目前滴滴顺风车数据显示，其已覆盖国内近400座城市，汇集了2300万车主分享自己的车内座位。如此庞大的顺风车用户群体，却游离于监管之外，让人不寒而栗。

B 社交属性造就另类标准

“共享”的概念到如今似乎有些变味儿了，自3个月前济南姑娘在郑州遇害，顺风车业务所带有的“社交属性”就被质疑。

顺风车与其他业务不同，司机和乘客之间在行程结束后，可以互相评价，并能对对方自定义“标签”，常见的如“驾驶平稳”“沟通顺畅”“神准时”等，但很多女性乘客的个人主页，被评价“女神”“美女”等。这些对顺风车司机展示的信息，虽然可以互相展示信誉程度，但更多的被认为会影响司机选择乘客的“标准”。在上次济南姑娘遇害时，就有分析表示，“这是一场危险的旅程，因司机能选择他想要带走一个什么样的乘客”。

“空姐案”过后，滴滴曾进行过一轮整改，如头像不论是否使用个人照片，对外显示的均为风景图片，但个人主页的评价仍旧存在。不止是滴滴，现在已经在晚11点至次日早5点暂停服务的嘀嗒顺风车也是如此。使用嘀嗒顺风车首先需要进行乘客“注册”，填写性别和昵称，此外，在用户的个人主页里，除基本的“常出没地”的选项之外，还有“年龄层”“情感状态”“我的范”“个性签名”等选项。同时，主页里还设有“我的标签”一栏，且嘀嗒不止一次使用带有情色暗示的广告。

在此次事件后滴滴的声明中，有两名高管被免职，其中一名是顺风车事业部总经理黄洁莉。她曾经针对顺风车的定义言论更是引起质疑。在2015年接受网易记者采访时，黄洁莉为顺风车描绘了这样的场景：“就像咖啡馆、酒吧一样，私家车也能成为一个半公开、半私密的社交空间。”黄洁莉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未来感、非常sexy的场景。”

这个“半私密社交”的预期，造就了个别司机别有用心的预谋犯罪，也藏纳着其他污秽。8月26日，多位网友晒出群名为“武汉滴滴官方群”的QQ群聊记录，内容污言秽语、侮辱女性，不堪入目。其中一名网名为“幸运星”的男子言论被网友批判后，竟然表示“开心就好，并不影响”。

C 问题多发屡遭各地约谈

直到2018年5月6日的郑州顺风车空姐遇害案曝光，女性乘车的安全问题才引发社会的普遍关注。然而，这位年轻的空姐并不是第一个被顺风车司机杀害的女乘客。

据中国裁判文书网数据，仅2017年至今年5月，顺风车主（不仅限于滴滴顺风车）就犯下有记录可查的10起刑事案件，包括杀人命案、迷奸女性等恶性犯罪。其中，抢劫罪2起、强制猥亵罪3起、敲诈勒索罪1起、强奸罪1起、故意杀人罪1起、故意伤害罪1起、危险驾驶罪1起。除性侵、杀人外，也有公开报道显示，顺风车司机还存在恶意拒载并使用肢体暴力、未给好评遭司机殴打、车祸致死等事件。

而据不完全统计，在过去4年里，媒体公开报道以及有关法院部门处理过的滴滴司机性侵、性骚扰事件，至少有50个案例，有2起故意杀人案、19起强奸案、9起强制猥亵案、5起行政处罚案件、15起未立案的性骚扰事件，涉及50名司机，并且53名被害人都是女性。

事发后，北京、天津、南京及浙江等省市部门紧急对滴滴进行约谈；8月27日，重庆、深圳、广州、东莞、苏州、武汉、贵阳、海口等城市政府部门，密集对滴滴等网约车平台当地分公司进行了约谈。目前，顺风车在全国范围内已经停止运营，它的合法身份越来越受重视。

在济南，滴滴仍没有获得经营许可，市客管中心工作人员表示，滴滴目前确实已经提交了申请，但到现在还没有通过审核，其中的具体原因工作人员没有透露。不过，滴滴在泰安获得经营许可后所称的“在济南有望8月底拿证”，不知还能否实现。

D 深刻反思加强制度建设

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我国网约车用户规模约为3.36亿人，网约车用户使用率呈现增长趋势。在中国，滴滴平台一家独大的局面长期之内可能不会消失，而滴滴是否会像曾经的Uber一样，遇到问题时做出真正的整改，关系着广大用户们的切实利益。

8月26日下午，滴滴公司负责人作出5条承诺，包括重新评估业务模式、完成合规化运营工作方案、完善隐患监察机制、整改升级客服体系等，还将设置紧急情况报警通道，完善配合公安机关证据调取机制。

滴滴承诺整改的问题，在业内看来都是迫在眉睫的。纪春杰认为，安全事故频发，与顺风车平台往往对司机审核不严有关，注册流程过于简单，且司机并不职业化，全部车辆均不是平台自有，游离在监管之外。“滴滴的客服是外包的，他们的权限很小，有什么投诉都要一级一级汇报，遇到安全问题自然反应不迅速。”纪春杰说。

纪春杰认为，济南在网约车的监管上已经非常严密。目前首汽约车所有车辆都已经通过了审核，还要车内安装GPS、行车轨迹监控、人脸识别、一键报警等安全保障设备，才能打印运营证。

济南市交通委表示，虽然目前并未针对网约车市场有新的措施，但已经在筹划中，希望防止类似事件，促进网约车市场运行。“现在市客管中心正联合公安部门、交警部门共同商讨整改举措，这也不是一个部门就能敲定的。”工作人员说。

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教授王忠武说，顺风车发展非常迅猛，我们要认可其存在的意义，不能强调彻底封闭，最重要的是反思。“出现这么多恶性事件，已经印证了是制度建设没有跟上网约车的发展。不论是交通运输部门还是网约车平台，整个社会都要深刻总结、亡羊补牢。”王忠武表示。（本报记者曹雅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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