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变身女汉子一小时绑近900个扎丝 下工还原俏娇娘化妆品花裙子一样都不少混迹在男人帮里的女建筑工人在能干与美丽背后还有无奈与辛酸
建筑女工郭元梅在宿舍化妆。她的桌上有八九盒平价化妆品。
记者刘玉乐 摄
20日,郭元梅出门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晚上9点多,暑热还没有完全褪去,瞅着外面没有了男人,在建鲁时代广场项目工地上,河南籍女工小周提着水桶,小心翼翼地跑到女厕所,三五分钟解决了冲凉,再一路快步回宿舍,又是一身汗……在以男人为主的建筑工地上,繁重的体力活和生活上的不便不仅没有让女人走开,反而越来越多的女人出现在工地上。这些女建筑工人,基于想陪着丈夫,也想为家里分担的考虑,成为建筑工地上的“女汉子”。在高温天气中,记者来到女建筑工人身边,感受她们的累与泪、喜与忧、尬与美,一探她们真实而又普通的工地生活。
离家与入行
刚刚入伏,济南就迎来一轮高温热浪。7月19日早上5点多,在省肿瘤医院中建一局项目工地上,41岁的贵州桐梓人梁大贤上工了。为了不再两地分居,孩子大了点后,她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老人照看,自己跟着丈夫入了建筑这一行,今年是她干建筑的第十个年头。迎着朝阳,梁大贤和丈夫靠两条腿爬到12层楼顶,他们要趁着早上凉快多干点活,下午天热就可以早下工休息。
在梁大贤所在的工地上,有16名女工和她一样做着男人活儿。这些女建筑工人涵盖了60后到90后各个年龄段,尤以70后为主,她们走进建筑工地,可以与丈夫朝夕相处,相互照顾。
在药山附近一楼盘工地打工的四川自贡人郭元梅一个月能挣六七千元钱,和她丈夫不相上下。
郭元梅和丈夫青梅竹马,2009年在她23岁时两人步入婚姻殿堂。摆完喜酒,没有浪漫的蜜月旅行,郭元梅就跟着丈夫坐了30多个小时的大巴来到济南,转战各个建筑工地,那时她在家闲着并不工作,再后来就是带孩子。等两人有了二孩后,上有老人下有俩娃,郭元梅还要帮衬妹妹上学,经济压力蛮大的。于是,郭元梅就跟着丈夫进了建筑工地,学会了支模板(搭设现浇混凝土的支撑架),算是个技术工,在工钱上跟丈夫不分上下。
手艺与卖力
19日中午11点,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在省肿瘤医院中建一局项目工地12楼,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占据整个楼层,放眼望去给人一种窒息感。而1994年出生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重庆人罗珊珊,却在这密网中灵活又有节奏地转动着手臂绑扎钢筋,阳光照在她黝黑的脸上,越发显得干练从容。
三四个月前,罗珊珊经过丈夫简单培训后干起了钢筋工,时间虽然不长,她干的活却一点不比男人逊色。只见罗姗姗抽出一根扎丝对折,捆到钢筋纵横交错处,随之手腕一转,绑钩就把扎丝拧到一起,一分钟时间里,就绑了20来个。这活儿看着挺简单,干好可不那么容易,不仅扎丝刺手,而且扎丝绑在哪个位置、扎丝朝向、应该如何绑定,都非常重要。
绑钢筋,梁大贤也干出了经验,她绑扎丝的最高纪录是一小时近900个,但代价是拿绑勾拧扎丝的胳膊又酸又疼。
模板木工也是建筑工地上最累、最辛苦的工种之一,不仅要卖苦力,还要懂一定的技术。身高1米53的郭元梅,刚开始学木工活儿那会儿,支模用的模板、钢管要肩扛臂抱,钢管抱不动的时候往往就砸到脚背上,最严重的一次她右脚脚背被砸伤,到现在伤处还有一块凸起。至于手指甲被磕掉碰掉,更是常有的事。女人与本色
中午下工回到宿舍,罗珊珊第一件事就是拿纸巾擦脖子、抹脸。见身上脏,罗珊珊立马换上凉拖,提着水桶去淋浴间冲凉。女人天生爱干净,天热出汗又多,她不冲凉实在是没法休息。工地上有专用淋浴间,冲澡回来的罗珊珊用一条粉红色的毛巾包着头,这时方显女人本色。在宿舍里,其他女工友早已冲澡回来,躺在床上休息,享受并不凉快的空调。
爱美是大多数女人无法抵挡的诱惑,比较“潮”的郭元梅尤其如此。上工的时候郭元梅要抹上一层厚厚的防晒霜,还要穿上长袖衣服防晒;下工后就是她快乐的时间,可以走出工地到附近超市“蹭凉”,当然要化化妆。郭元梅桌上摆着八九盒化妆品,有粉饼、BB霜,虽然都是些平价化妆品,但只要出工地门,她就会花上一番时间把自己捯饬一下。
在西客站片区银山路齐鲁之门项目工地的“职工之家”,住着来自湖北、四川、重庆等地的建筑工人,时不时就能看到女性进出。四川巴中人曾慧在工地上干建筑木工,下工之后她脱下脏兮兮的工装,简单梳洗之后,换上了靓丽的花裙子,几乎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的话,很难将其与女建筑工人联系起来。
曾慧今年快50岁了,换上裙子显得年轻了不少,但面对相机镜头,她一个劲儿地躲闪:“我都这么老了,照出来不好看,你们找年轻的拍吧……”
19日,梁大贤和丈夫踩在脚手架上绑钢筋。
19日,小曾带着孩子在生活区玩耍。
工地上几乎没有单间,梁大贤夫妻俩只能与其他夫妻共处一室。
委屈与无奈
在“女人当男人用”的建筑工地上,由于生理差异,扎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们也有着难以言说的委屈与无奈,潜在的性骚扰及生理上的不便,在高温天尤为明显。
“男人夏天图凉快,下了工穿着小内裤在生活区走动很常见,迎个对面很难视而不见,只能躲着走或者尽量不出宿舍。”罗珊珊坦言,相对于这种隐性的骚扰,有意为之的偷窥更加难以躲避。“我洗澡的时候被偷看过”,罗珊珊说,“洗澡是男女分开的,但唯一透气的窗户没有遮挡,不知是工地上的还是外面的人就在窗户上看。”虽然女工们尝试着找过,但工地上什么人都有,等穿上衣服出来,人早就没影了,这份委屈只能憋到肚子里。
每月“打卡”的生理期,在高温天对女工来说是逃不过的一“劫”。梁大贤眼瞅着楼越建越高,也就意味着下趟楼越来越难。“楼上干活出了汗不怎么上厕所,就是来例假想换卫生巾很费劲。本来身体就虚,天一热换不勤别提多难受了。但没办法,外梯还没建好,现在上下楼只能爬楼梯,12层可不敢一趟趟跑,等实在难受的时候才会停工。”
“这几年男工人赤裸裸的言语挑逗少了,即使委屈能怎么样?习惯了呗。”相比于90后的罗珊珊,梁大贤在工地上吃住了10年,女性种种的不便在现实中无法改变,只能让自己去慢慢适应。尴尬与压抑
性骚扰也好,生理不便也好,都是短暂的困扰。为避免长时间两地分居,如今夫妻档打工越来越普遍,但工地上住宿条件简陋,夫妻同住基本分不到单间,床帘一拉,三四对夫妻共处一室是目前大多数工地宿舍的写照。
男男女女生活在一起,尴尬也随之而来。在罗珊珊的宿舍内,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里,4张上下床尽可能远地摆放着,其他杂物挤占着本就狭小的空间。“一开始很不习惯,说不上来哪里别扭,就是尴尬。巴掌大的地方又男女混住,没有什么隐私可言,换衣服、休息也好,都得注意别被看到。”这些都让第一年进工地的罗珊珊有些尴尬。
至于夫妻生活,在布帘后面满是压抑。“有的年轻夫妻可能生理需求多一些,在宿舍解决都是拉紧布帘小心翼翼的。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干一天活都累了,哪还有精力想夫妻生活啊?”说到两性话题,刚才还健谈的罗珊珊稍显羞涩。她说,在工地板房里住得久了,工友彼此间也都理解。但总的来说,即使过夫妻生活也是压抑的,尽量压低声音,“没得办法咯,尽量不过。”
对于梁大贤而言,她和丈夫已结婚快20年,对夫妻生活的需求不高。“我们年纪那么大了,小年轻耐不住又爱面子的就出去开房解决。”距离与隔阂
远离家乡,留守老家的孩子是女建筑工人们最深的牵挂。梁大贤和丈夫每年固定回去两趟:一是春节,还有一次是孩子开学前的一个月。“还有几天就准备走了,想娃儿咯。”梁大贤说,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打飞的”回去,单程机票要花一千多,但在他们看来是值得的。
在外打工的母亲念着孩子,在家的妻子也挂念着远方的丈夫。因为实在想念丈夫,今年4月重庆江津人小曾独自带着女儿飞到济南看望丈夫,在工地附近租了个单间,一个月300块,一家人也就是晚上能回到租房处。像小曾一样,暑期有很多建筑工人一家这样短暂团聚。
“还没好好逛济南,天太热了不愿出去,白天在工地等他下工,这段日子挺无聊的,想回重庆了。”对于小曾来说,来济南陪丈夫拉近了家庭的距离,也拉远了自己原本的生活。不止小曾,罗珊珊和梁大贤也没好好逛过济南,聊天、看剧、打游戏是女工们下工后主要的消遣。“去市区要坐公交,不熟悉也不爱出去。”罗珊珊说。
女建筑工人将自己的芳华献给了城市建设,但济南对她们来说却是陌生的,只有骄阳印在她们皮肤上的黑色,成为到过这个城市的痕迹。(首席记者罗晓飞 记者卢婷)
新闻推荐
始建于1939年,2011年3月由山东省人民政府批准、教育部备案,学校升格为专科层次的国办高校。学院开设护理、助产、药...
济南新闻,故乡情,家乡事!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济南,是陪我们行走一生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