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也有“唐三藏” 漂洋过海去取经
□李金良
经常坐动车来往于京沪高铁线上。每当动车驶过长清张夏火车站时,透过车窗南望,就见通明山下的深山密林中,隐露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建筑群。虽然画面一闪而过,但险峻的山峰、苍翠的松柏、金黄的琉璃、恢弘的气势,还是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怎样的建筑群呢?我问对济南周边山区古建筑比较熟悉的朋友董元龙,他说,“这是义净寺”。
朋友还说,义净寺原名双泉庵,始建于隋唐时期,因义净大师曾在此驻锡,故寺尊大师名,后改称义净寺。义净大师西域取经,与玄奘、法显齐名。不过与他们不同的是,义净大师是从海路去西域的。他是咱济南长清张夏人。
这让我惊讶。在我有限的历史知识中,只知玄奘西天取经。未曾想到,西天取经,竟然还有一个和玄奘、法显齐名的义净,而且是从海路前往,竟然还是我们的济南老乡,这真是奇事。义净寺,值得去看看。
我们在104国道张夏段下车,穿过村街,再穿过京沪铁路桥洞,右拐,走过一段两边开满灿烂杏花的狭窄小路,就开始上山。这山路两边都是松柏,高大茂密阴冷森森。走了几十分钟,再拐过一路弯,迎面就看到一垛山墙,厦檐下伫立着“四大天王”的金身塑像,“四大天王”个个身姿勇武,面目狰狞,显现出威严的气势。塑像后面的石墙上有一块铭牌,上写“义净寺”三个大字。这里就是义净寺了。
我们缓步拾级而上,走了几十阶后,平台上迎面一尊金身弥勒佛。弥勒佛敞胸露肚,笑面盈盈,似乎是在向我们昭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弥勒佛这副笑口常开的尊容,与厦檐下天王狰狞的面目形成鲜明的比照,不由得让我们会心微笑。
义净寺依山而建,分为上下两层院落。下层院落南侧正中墙根下一眼泉水,从一龙头口中淅淅沥沥吐露在水池里。这是一垛老墙,有几块石碑镶嵌在老墙中,都风化斑驳,已难看出碑文字迹。两侧是观音殿、地藏殿。地藏殿前立有三块石碑,两老一新。老石碑隐隐能看出些字迹,但不清晰。不过,从两块石碑碑首上面雕刻的盘龙来看,应是御封龙碑。新碑是2011年所立的《重修义净寺碑记》,从碑文中我们确切得知,“义净寺原名双泉庵,初建于隋唐年间,唐代义净大师曾在此住锡佛法。义净是张夏人,为中国三大西行求法高僧之一,海上去印度求法第一人,是开辟‘海上丝绸之路\’的先驱者,还是中国四大佛经翻译家之一,他所译佛经真实地反映了古印度时期的佛教实况。四众弟子慕古德高风,为深切缅怀义净大师,特将此寺更名为‘义净寺\’。”
在这则碑文中,我们大致了解了义净大师的历史和义净寺的来历,同时,也看出了疑问,老墙下只有一处龙头吐露泉水,怎么“义净寺原名双泉庵”呢?有双泉吗?
我们沿台阶来到上层院落,院落东西两侧是药师殿和三佛殿,南侧正中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大门两侧撰有一副楹联:“花雨缤纷双树枝头联贝叶,香云缭绕昙花影里放金光”,字迹古朴沉稳。据寺内人员讲,这是义净大师本人真迹。我们不禁驻足凝视,细细品味联中意境。
院内植有两棵千年古柏,都有一人合抱粗,雄壮挺拔,周围有石质栏杆围护,据说是寺院初建之时所栽种。我们猜测,说不定是义净大师亲手所植。这时,我们注意到了大雄宝殿前的两个石质圆筒形井口,探身一看,井池不深,水质清澈。据常来寺院游玩的当地人讲,这就是双泉,虽然两泉相距不远,同在一处院落,但却是两处泉眼,故名“双泉”。双泉在水面下相连,经暗渠从龙口流出,双泉庵由此得名。真有双泉,听此一说,我们先前疑惑尽释。
在义净寺院落的上方,近几年又新修建了大雄宝殿、义净大师纪念馆、藏经楼、法堂、弥陀殿、地藏殿等建筑,这些殿宇雕梁画栋,气势恢弘。因还没有完全建好,有些殿宇还没有开放,我们只瞻仰了义净大师纪念馆。在这里,以壁画和文字形式,全面地介绍了义净大师的生平、海上西去路线、求经经历、游历地区,介绍了大师归国带回的大量梵本经书、舍利,以及所翻译的经书,介绍了大师撰写的《南海寄归传》及《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等著作。看到义净大师不畏艰辛、百折不挠,为佛教文化在我国的传播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我们不由得心生敬意。
看着这些介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几年前我去西安,西安的朋友带领我们游览大雁塔、小雁塔。朋友讲解说:大雁塔是为了供奉存放玄奘法师从天竺取经带回的佛像、舍利和梵文经典而建的塔楼,小雁塔是为了供奉、存放义净大师从天竺带回的佛教经卷、舍利、佛图而建的塔楼,现在都是西安最重要的古迹。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参观了大雁塔而没去小雁塔。那次旅行,我失去了一次了解义净大师的机会,看到现在的这些介绍,内心颇有一丝遗憾。
壁画文字介绍的最后部分,是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对义净大师的评价:“法显、义净和玄奘法师一样,都是以大无畏的精神,为法忘身,冒九死一生的艰险,为求真理而百折不挠,鲁迅称赞他们为中华民族的脊梁确非过誉。他们为我们伟大民族争得了荣誉,为灿烂的东方文化增添了异彩,为佛教的发扬光大建立了不世出的奇勋,他们是不朽的翻译家、思想家和旅行家,他们对祖国文化的发展和提高都有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一席话深深地震撼了我们。
走出义净寺,我们一行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山时,我看到山下高速铁路上,动车穿梭往来,倏忽之间便不见踪影,不禁感慨:当年义净大师西域之行,山海阻断、苦难艰险,漫漫路途上不知吃了多少苦、遭遇多少难,历经数十载,方才取经归来。他们创造了中国历史,丰富了中华文化。如今,中国人民劈波斩浪,奋发图强,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奇迹。比如这高铁,倘若大师佛国有知,看到这往来于家乡的高铁线路上,高速列车一日千里,与他当年漫漫求法之旅相比,不知心中会生发出多少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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