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80岁失智老翁的爱情:我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老伴儿
4月10日,山大二院病房内,陈毓林和老伴吴玉英在打吊瓶,另一只手牵在一起。
记者郭尧 摄10日,山大二院病房内,陈毓林(左)和老伴儿吴玉英手牵着手。记者郭尧 摄
我忘记了全世界,忘记了我是谁,却无法忘记你。
山大二院老年医学科,一对耄耋老人的爱情让医护人员感动不已。80岁的陈毓林8年前患上了小脑萎缩,成为一名失智老人。从此他的记忆不断被吞噬,渐渐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儿女,忘记了过往,甚至忘记了自己,但他唯一没忘的是老伴儿——76岁的吴玉英。
跟着老伴儿是他的日常生活
即便是在病床上躺着打吊瓶,陈毓林也不忘时不时瞅瞅在邻床打针的老伴儿吴玉英。
“他一刻也离不了我,我不能离开他半步,跟着我、找我就是他现在的日常生活。”10日,山大二院病房,吴玉英笑着说。若不是陈毓林又到了每年一次“冲血管”的时间,她可能还会继续忍着胃疼不进医院治疗,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就是对方的全世界。
8年前,陈毓林老人被确诊患上了小脑萎缩症。最初的几年,他只是“丢三落四”,忘记自己刚干过的事。渐渐的,他开始忘记身边的亲朋好友,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就连儿子站在跟前,他也坚持认为只是某个亲戚。可他,始终认识老伴儿吴玉英。
一会儿见不到老伴儿,陈毓林就像丢了魂一样,坐立不安。“其他什么时候,我爸的状态都是不在线,但只要是关于我妈的事,他就会立刻清醒。一找到我妈,脸上就会露出像孩子一样的笑。”夫妇俩的儿子陈先生说。
山大二院老年医学科副护士长徐红丽说,她曾看到两位老人在病房走廊里捉迷藏,每次陈毓林找到吴玉英,两人就会发出会心的笑声。
老伴儿病了,他突然“清醒”
吴玉英走到哪儿,陈毓林就要跟到哪儿。在家里,吴玉英每次去厨房炒菜,陈毓林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看老伴儿炒菜。晚上老伴儿上厕所,他也要跟着一起去,醒来发现老伴儿不在身边也会满屋子找。
一次,吴玉英在家中犯病,陈毓林好像突然“清醒”了,平时连回家路都会忘记的他连忙跑到物业,拨打120,将老伴送进医院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不允许陪人,但平时只要吴玉英不在家,陈毓林就能满屋子找一宿。在说明情况后,医院破例允许陈毓林陪在吴玉英身边。
“这个家多亏了你,我一辈子谢谢你。”没有了记忆,陈毓林仍把这句话时常挂在嘴边。他记得老伴儿对他的好,对整个家的好,所以记得“亏欠补偿”。每次老两口出门,他都会帮老伴儿拿着包,每次吃完饭都抢着刷碗,他不允许老伴儿受累。
“我爸可会看我妈的脸色了,只要我妈高兴,他也会跟着高兴,我妈一难受,他的脸立即就会板起来,可神奇,特别立竿见影。我们兄妹对我妈说不礼貌的话了,他也会训斥我们。”陈先生说。
“我现在不敢生病,平时孩子们都忙,我病了就没人照顾他了。好在我身体还不错。”吴玉英说,“其实我也要告诉他,他对我也好,我也要一辈子谢谢他。”
“我还动得了,可以照顾他”
如今,老两口已携手走过58年,拉扯大4个孩子,一路风雨相伴。在济南市北园街道杨庄社区的居民口中,陈毓林和吴玉英老人是一对“老鸳鸯”。
“我父母的恩爱程度真是一般人不能比。我爸没得病的时候,俩人吃馄饨,盛得都要一样多,俩人最后都要剩一点,怕对方不够吃了,再给对方拨点。每次吃菜,也都是把菜里的肉你夹给我,我夹给你。这听起来不太真实,但他俩一辈子就是这样做的。”陈先生说。
采访间,记者试着问陈毓林“名字是什么”,他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对老伴儿的名字“吴玉英”却能脱口而出。“我们一辈子没干过仗吵过架,她对我很好。”他反复说了七八遍。
“我还动得了,可以照顾他,哪天我死了,他再由你们照顾。”吴玉英总是对子女们这样说。
现在陈毓林似乎忘记了一切,不知饥饱,连上厕所、穿衣都要帮忙。每天早上,吴玉英帮他穿好衣服后就给他做饭。他喜欢吃肉,每顿她都会变着法儿去做。天气好时,她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带他到大明湖散步。“不逗他,他就一直呆坐着不说话,我就经常想各种办法哄他开心,像哄孩子一样。去大明湖也是为了带他去散散心,走在路上他总是架着我,不让架都不行,我也架着他,互相搀扶吧。”吴玉英说。
老两口的感情已刻入骨髓,与记忆无关。 (记者苏珊)●多知道点
什么是“失智老人”?
即患老年痴呆症或小脑萎缩后出现记忆障碍、失语、失用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症状的老人。
哪些老人易“失智”?
年龄越大机率越大;高龄女性发生率较男性高,约为1.5:1;患者近亲的发病率约为一般人群的4倍;脑外伤、高血压、糖尿病等会增加“失智”风险;情绪抑郁者是高危人群。
“失智”有什么征兆?
如果家人发现身边的老人近期记忆力减退,并持续一段时间,比如经常记不起做过某事,经常忘记带钥匙、关门、关煤气等,应立即就医检查。此外,出现脾气暴躁、挑剔、多疑、产生幻觉、暴力倾向增加、夜游等现象,也要重视。
如何预防“失智”?
多动脑。研究显示,从事可刺激大脑功能的心智活动或创造性活动,患病相对风险下降近五成。
多运动。中年时期能每周规律地从事2次以上的运动,患病相对风险下降近六成。
注意饮食。多摄取蔬果、豆类、坚果等,少食用饱和性脂肪,患病相对风险下降约七成。 (综合)
记忆化作流沙,亲人变得陌生,心智犹如孩童,世界重新归零。对于失智老人,紊乱的行为背后是生命老去的无奈,亲人的陪护、亲情的润泽非常重要;而对他们的家人来说,要面临的是一场漫长艰难的生命跋涉。
这是一场残忍的生离
据了解,我国现约有1000万已确诊的失智老人,且正在以1.4%的速度递增,60岁以上老人患病率约为4%,85岁以上老人患病率高达50%。失智已经超过卒中,成为老年人发病率最高的疾病。按济南目前有60岁以上老年人130万人计算,目前60岁以上的失智老人有5万余名。
这是一群被困在时间长河里的老人,他们所有的记忆如同被橡皮擦一道一道擦掉,更可怕的是一旦开始,那只握着橡皮擦的手就不会停下来。这是一场最残忍的生离、最漫长的告别,对于他们的亲人来说,最怕的不是老人过世的一刻,而是有一天,老人转过头来问他们“你是谁”的那一刻。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几十年的联系都清零了。
山大二院老年医学科副护士长徐红丽说,失智老人的患病轨迹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先从记不清东西开始,多半有轻微的认知困难,记不住事情,也难以接受新资讯。他们往往近记忆力先丢失,远记忆力却还记得。比如昨天刚教过怎么使用电视遥控器,今天就又对着遥控器一筹莫展。很多病人家属在教了几天之后便懊恼地放弃,或者用粗暴的方式指责老人太笨了。这毫无意义,就像和抑郁症患者说“想开点”毫无用处一样。因为这些都是生理病变,很难靠人的意志克服。
爱是一颗最好的解药
与陈毓林老人一样,市民姜峰(化名)的父亲也是一名失智老人。在他的印象里,疾病是悄无声息地袭向父亲的。“你怎么不给我吃饭?”在一次午饭后,他的父亲突然埋怨他,而且嚎啕大哭。姜峰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带父亲到医院,父亲被确诊为老年痴呆症,姜峰这才意识到父亲之前的小健忘就是老年痴呆症的先兆。
四年来,姜峰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有时会喊我‘大哥\’,以前那么威严的父亲,错喊我,不认识我,让我觉得非常无奈、失落。疾病也让父亲的性情大变,会经常闹脾气,骂我们兄妹和我妈。”四年间,姜峰一直在和父亲脑中的“记忆橡皮擦”赛跑:父亲忘记的事,他一遍遍说;忘了如何说话,他一遍遍教……“小时候我牙牙学语时,父亲就是这样教我的,他养我小,我养他老,即便他已不认得我。”
因为医生曾对姜峰说过,爱,是对失智老人最好的药。若照料得当,让老人保持规律的生活、适度运动和全方位刺激,能有效延缓病情发展。不过姜峰坦陈,“这种药看似容易找,但真要按时按量给药,却是个大难题。”
这是一场漫长的跋涉
生活不能自理,屎尿不分,张口就骂,老年痴呆症给老人带来的性情大变不是每个至亲都能承受的。有的老人在患病后,会把大便甩得到处都是,还有的老人会故意尿到自己鞋里。“有的家属给我说过,老人不会自己穿衣服,经常把两条裤腿套在胳膊上;有的老人神志不清后,经常无缘无故地骂儿媳妇,怀疑儿媳妇给自己使坏,弄得一家都很无奈。”一位收治过失智老人的神经内科医生回忆。再加上动辄几十万的药物和护理费用,往往让失智老人成为一些家庭的负担。很多家属选择在老人失智后就不再治疗,任其病情发展。
让姜峰担心的还有重要的现实问题。“如今我和妹妹,谁没空都可以稍微替换一下,以后就只有我女儿一个,如果我也像父亲一样,我不敢想让她来照顾我。”姜峰所担心的,也是全社会所面临的共同挑战。据估计,在中国,平均每名失智病人的治病成本约为112万元。根据国际老年痴呆症协会中国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将近一半的照料者后来也引发了功能性紊乱及其他相关疾病。由于养老院极少接收患此病的老人,大多数病人都由家人照顾看管,压力很大。“正因如此,我所遇见的有超过50%的家庭都只能任老人病情发展,感到无能为力,大多数人不来看病,来看的也很少真正按照我们的建议去做。社会应该健全机制帮助这一群体。”徐红丽说。 (记者苏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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