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南怎样过一个奢侈的午后
记者 薛冬 姚正 摄影 梁大磊
岱宗街咖啡铺里的冬天，缓慢而又温暖。
12平方米空间被隔成里外两间，多少显得有些局促。四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他们或小口地啜饮着咖啡，或与对坐的朋友谈天，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倚靠到椅背上，失神地望向天花板……此刻，老板张三正神情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活计，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里投射下来，咖啡的热气缓缓上升，而后弥散开去，混合着轻柔的音乐萦绕在这间屋子里。
慕名而来的神鲸，小心地从张三手中接过刚刚制好的咖啡，靠近鼻尖处细嗅，“啊，好香。”
毕业生的愿景
这是神鲸第一次来这间咖啡铺，“很难找，地方好小，但……感觉好舒服。”他竟有些口拙，一时间，只能蹦出几个短语，描述自己的感受。
岱宗街咖啡铺的菜单挂在墙上，深色木头框着，用毛笔白纸黑字的写着各种咖啡的产地、焙火等，这是张三的女弟子写的，一目了然。如果是第一次来，有选择障碍的食客张三会做推荐。
神鲸点了曼特宁，接过咖啡时，咖啡还热气氤氲，他一手拖住盘底，一手拿起杯子来，细品一口，好喝。跟他一起来的女孩儿也有同感，“听说这里有个长得帅、还冲得一手好咖啡的老板，我们这才循迹而来了。”
同为大四的两人，难得能在忙碌的生活节奏中找时间坐在一起，谈谈近况，聊聊找工作的囧事。“如果能有一天，我也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有个静谧的小店，该多好。”神鲸不由得感慨着。还好，在这个冬日的下午，即将迎来毕业季的他们，顺着流过的清泉，步行至岱宗街，寻到了这间青砖红瓦的老屋，伴着淡淡的唱片音乐，坐在一幅写着“咖啡人生”的字下喝咖啡。
张三说，“咖啡人生”这幅字是在青岛时朋友送的，是对他目前而言最好的写照。2012年前，张三从事钢铁贸易，此后开始做咖啡，想法、人生轨迹也因咖啡发生变化。“做咖啡很有意思，其乐无穷，让我身心愉悦。”说到这里，张三笑着，往后捋了捋长发。
从青岛来的“客人”
从事IT行业的大熊是这里的常客，他跟朋友各自骑着摩托车，飞驰而来。在岱宗街寻了空地，锁好车，快步走进咖啡铺。二人身材略显魁梧，一来让不大的空间更显拥挤。大熊脱下头盔，外套，小心放在外间通往二层的木制楼梯上，轻声嘱咐店员：“小心拿，头盔有点贵。”
与神鲸不同，大熊纯粹是为了寻找咖啡最原始的味道而来。18岁时他在乌克兰开始喝单品咖啡，从此迷上它。10年后，他会在想念那个味道时来到岱宗街。“他的纯手工焙咖啡豆，能保持咖啡豆最原始的味道。”值得一提的是，在大众点评的排行榜上，这间地理位置难以描述的咖啡馆，高居济南本地咖啡厅口味榜的第一名。
大熊今年28岁，曾开过咖啡店，家里也有有关咖啡的全套器具，但他依旧钦慕张三的冲泡单品咖啡的手艺。“只要想喝了，时间合适，就约朋友来。哪怕，会有些拥挤。”
说话间，张三的手泡咖啡完成了，他特意从工作台出来，端着一杯走到桌子前，递给一位中年男子。“你可以跟他聊聊，这是特意从青岛来喝咖啡的。”来不及招呼老友的他，丢下这句话走开了。
“啊，我只是来给你送根数据线，怎么就……你说他啊，他原来是他们村最帅的。我嘛，我是隔壁村的。”这位中年男子自称“千里之外”，是张三在青岛开咖啡馆时结识的老友。张三的咖啡馆坐落在距离青岛市区30公里的崂山区，依旧有不少人驱车前往。“那是个纯农村的石头房子，家具都是就地取材弄的，有个院子，他种了各种花。”
对千里之外而言，咖啡的意义大于味道，他喝咖啡，是为了守住心里的宁静。而从张三手里接过咖啡杯的那个瞬间，他就能感受到老友传递的信号。
问及最喜欢的单品咖啡，千里之外毫不犹疑地说“云南”，被张三听到了，他回应说“因为你只第一次喝的就是云南。”简单的调侃，凸显老友间的默契。
“有一天，咖啡会说话”
岱宗街是条有历史的老街，它的走向并不规则，北起大明湖路，南止后宰门街，东至万寿宫街，西至百花洲，全长近两百米。据街上的老人们讲，岱宗街原先叫娘娘庙街。因为街上有座碧霞元君行宫，俗称娘娘庙。
时常光临咖啡铺的日本客人川口，对这些一无所知，吸引他来到这里的，是这间咖啡铺独有的气质：“在故乡和歌山，有很多这样的咖啡馆，我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工作。我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氛围。”
说这些的时候，川口用的单词是“雰囲気”，在中文中最接近它的词语是氛围或者气场。但在日语里，他的语意似乎又要比氛围更多一点。
为了营造出这个令川口有些着迷的“雰囲気”，张三足足花了四个月时间。岱宗街咖啡铺的装饰看起来简单、随意，却又教人觉得很和谐，毫无违和感。张三在为那些摆件选择位置的时候，会考虑“放在那里，它们与周围的环境是不是搭配，它们自己会不会感到舒服”。他希望，这个空间会是一个温暖、舒服、让人感觉幸福的地方。
这个午后，在耳边荡漾的音乐，是英国钢琴家David Hicken 的专辑。自打2017年7月开业以来，这是咖啡铺里得最多的一张专辑，原因无他，因为听着它做咖啡，张三感到最惬意。他说别看自己做了忙了一个下午，却丝毫不会感到疲惫，更多的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有一天，你会发现咖啡真的会说话。水会告诉你该怎么转，你会感受到水想往哪儿走……做咖啡没有秘密，全凭心去感受。”黄昏时分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咖啡铺门前的寒风里，张三将抽完的烟头在脚下捻灭，这样告诉我。
夕阳里，他的表情那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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