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卧底调查直击小阵地战
3日，北关社区80多岁的老人在自发清理小广告。记者王汗冰 摄
7月27日，《关于在全市开展非法小广告专项整治工作的通知》出台并规定，对非法涂写、张贴小广告逾期不整改的，由城管执法部门将标明的电话号码移送相关通信运营公司，24小时内予以停机；根据社会举报，对非法小广告印刷、经营、发布者，依法实施源头打击。
济南的小广告圈子，是怎样一种存在？乱贴与整治之间，又上演着怎样一种“猫鼠游戏”？记者进行了卧底暗访。
[一份孤独的兼职]
街边接头分配任务，每单元报酬1元
8月1日7:51，余霞开着一辆老年代步车，前来天桥区师范路东首与暗访的记者接头。这个满脸浓妆的30多岁女子，只是一名贴小广告的兼职人员。负责招聘的老板，并未露面。
记者搜遍赶集和58同城等网站发现，该老板几乎是唯一一个仍在招人的。其他60多条“贴小广告”的招聘电话，打过去，要么说人满了，要么称“最近城管查得严，暂时不干了”。
余霞载上记者，把老年代步车开进了师范小区。她塞来一个布袋子，里面装满了小广告贴纸，全都印着“通下水道”和电话号码。小广告该怎么贴，全听余霞安排，不容记者商量。她要求，一天之内贴完整个师范小区11栋楼，每单元、每层贴3张。遇到同行的小广告，要用自己的广告盖住。
每贴满一个单元可赚1元钱，待遇不高，但处罚相当严苛。只要漏贴一层，一旦被余霞抽查发现，就要被扣掉3元。
贴小广告是单兵作战，每人被分配到不同的小区，贴着不同的小广告。“贴了哪些楼和单元，在微信上告诉我，就像他一样。”余霞指着一个男生的微信头像说。
这位“同事”，记者基本没有机会见到。结束一天的工作，余霞抽查通过后，会微信结账。想见到幕后老板，弄清广告贴纸哪来的，只能苦熬，等待。
[一个10年的从业者]
每天能贴150个单元，从没被逮住过
余霞就是这么熬出来的。她以每天贴150个单元的工作效率，贴了10年，终于熬成了老板的“助理”。她每月领着固定工资，负责调度老板长期招的4名兼职员，但贴小广告仍是她的主业。
“你给我的小广告全被城管没收了。”听到记者这番话，余霞气得语气发抖。她自称10年没被逮住过一次。嫌记者笨，她辞退了记者。
10年前，余霞刚生完孩子，工作不好找，最终选择了贴小广告：“这份工作很好，时间自由。”
在微信朋友圈里，余霞是一名化妆品微商，除了晒产品，她还会晒自拍、晒老公的车、晒家庭，但没有“小广告”，也没有她的老板。
[一群形形色色的大军]
有农民工兼职养家，到暑假学生最多
余霞只是贴小广告大军中的一员。北关社区的大爷大妈们十几年来逮住过各种贴小广告的人。
“一到暑假学生最多，平时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女的很少干这个。”“逮住过一个上大学的小伙子，来自四川，还有残疾。暑假家人也都在外打工。他抱着厚厚一摞，准备贴完北关（小区），再去贴制锦市（小区）。最后我们掏了30元给他，没收了他的小广告。”“晚上逮住过一个农民工，为了供孩子上大学，他白天干工地，晚上贴小广告。”……老人们七嘴八舌地介绍。
天桥区城管执法局有一支女子中队，专门整治小广告。仅从疏通下水道一个行业，就可窥见贴小广告队伍的庞大。“来接受处罚时，通下水道的都互相认识，他们一整个村都在济南做这个，还各自划有地盘。”[走群众路线的监管]
拿铲子的大爷大妈，每个社区有几百人
除了师范小区，余霞等人还把“通下水道”的小广告，贴遍了毕家洼小区。
天桥城管女子中队要求小广告上的电话机主，一个星期内，将自己的小广告从毕家洼小区和师范小区清走，否则将停机。时隔一星期，回访师范小区和毕家洼小区，基本找不到“通下水道”的小广告了。但社区大妈们却说，压根没人来整改，都是大爷大妈们拿着铲子铲干净的。
挥着铲子的大妈们折射着小广告监管的缺位。毕家洼小区50多栋楼、师范小区21栋楼以及北关32栋楼，全都是老旧开放式小区，按照余霞的速度两天就能贴遍。但辖区每个居委会只有5人，女子中队只有9人还得面对全区，各街办城管人员也难做到专门盯守小广告。谁来抓住余霞们？谁来清除小广告？这些都是问题。
因为缺人手，北关社区发展了辖区200多名大爷大妈，组建了巡逻队、城管队、突击队。模仿上世纪生产队的计工分，年终可以换取小礼品。类似的模式，毕家洼西区等社区都在复制。
“有了这200多号人，鬼子来了都能打跑了。”北关社区居委会主任杜春霞笑称。（记者李永明）
●新闻话外音 济南已清理27万处小广告
9日，济南市城管局通报了近期非法小广告专项整治工作的开展情况。截至目前，全市出动清理人员5万余人次，清理非法小广告27万处，对已查获的小广告手机号全部予以停机，目前停机852部。
据悉，对非法涂写、刻画、张贴小广告逾期未整改或者拒不接受处理的，城管执法部门将其标明的电话号码移送相关通信运营公司，通信运营公司接到有关通知后，应在24小时内停止违法行为人的相关通信业务。最近1个月，天桥区城管执法局女子中队就按照程序上报停机248部。为方便市民发布信息，各区在主次干道、背街小巷及社区选点设置便民公共信息张贴栏，有的区还在微信平台上标注了电子地图，引导市民将信息张贴在规定范围内。截至目前，全市共设置便民公共信息张贴栏2777处。
市城管（执法）局市容管理处井迎春介绍，目前，小广告清理工作还存在未完全达到清除标准、产权单位屡责不清、管理长效不健全的问题。“下一步，将从全覆盖清除、提高清除标准、加大违法行为的打击力度、建立健全长效机制等四方面对小广告清理工作改进提升。”他表示。 （记者李焜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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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济南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